(二)山田慎也《葬礼与民俗学主义》{3} “假如按照‘二手对民俗的利用和传达’这一定义,从民俗学主义的视角看葬礼,那么如今人们利用丧葬产业而举行的葬礼在对传统民俗的商业化这一点上,可以被视为民俗学主义。”以这句话为开头的山田慎也《葬礼与民俗学主义》,很好地反映了作者“不是研究民俗学主义,而是通过民俗学主义来研究”{4}的意图。由于这种意图的存在,该篇和山田发表于1995年的论文《丧葬制度变化与地域社会——以和歌山县东牟娄郡古座町为个案》,尽管在主题上较接近,其志趣却决然不同。{5} 文章中,山田首先指出了日本的葬礼早在17世纪后半期,以都市为中心被编入商业化过程的事实。经过4个世纪,由丧葬企业承包的室内告别仪式,基本上替代了由死者周围的小群体所举行的送殡仪式。无论是葬具还是仪式程序,日本人一般认为是“传统”的丧俗,实际上在作为生产者的丧葬企业和作为消费者的遗属之间变成了一种商品或服务项目。山田指出,如今在丧葬企业和遗属之间由此出现了相关知识量的不均匀现象。丧葬企业不但提前按照死者所在地区和宗教信仰来设计适合当地丧俗和教规的葬礼,而且在葬礼上还为遗属一一解释葬具的名称、含义以及使用方法。企业通过这些,构成和操作遗属“到冥界之前的旅途”之类的观念。这种情况事实上意味着,尽管以往的丧俗在被仪式化的行为中得到了一定的继承,但实际传承人主要是丧葬企业,而不仅仅是遗属。 有时,丧葬企业不但继承以往的丧俗,还把消失已久的丧俗作为一种被加工了的服务项目而得以重现。山田所提到的例子便是“汤灌仪礼”,即入殓前遗属在浴盆中洗净遗体。这一丧俗从大正时期后基本上为酒精擦洗所替代,而到了1989年却又作为一种新的服务项目而出现。现在的“汤灌仪礼”旨在“给死者洗最后一次澡”。整个仪式程序由丧葬企业来负责,他们使用浴巾覆盖遗体,以避免遗属看到死者的身躯。其实,“汤灌仪礼”的原意恰恰在于遗属通过与遗体的接触,来直视、确认和接受死亡的现实。由于目前“汤灌仪礼”在行为主体、方式、对遗属产生的意义等方面不同于过去的“汤灌仪礼”,山田否认把这种丧俗的重现简单称做“复兴”,而把它视为丧葬企业为了赋予一个服务项目以作为仪式的正当性而利用丧俗的结果,是“丧葬产业的发展在遗体操作业务方面所经过的一个阶段”。 只要葬礼作为一种商品或服务项目而存在,那么,它必然具备着足以吸引消费者的魅力。因此,葬礼并不是由丧葬企业一方开发的仪式,而是企业和作为消费者的遗属共同创造的仪式。如今,丧葬企业用来商品化的资源已经不仅仅是传统丧俗,而呈现出全球化的趋势。山田如最近从美国引进的尸体保存技术,大受那些追求遗体美观的遗属的欢迎。丧葬企业时刻关注消费者的动向,探索和开发其资源。 在文章最后,山田慎也在肯定鲍辛格的观点——为了把握现代社会的去向而必要的视角{1}——的基础上,断言只从行为主体的角度争论真假的问题是毫无意义的。与此相比,他更加关注的是现代人在利用丧葬产业的过程中重建他们对死亡的现实感的事实。“假如民俗学无法把握这一事实,那么,现代人有关死亡的所有行为可能会变为一种虚假的体验。我们有必要用一双清澈的眼睛来关注现状”。{2} 他的结语较好地反映了那些处在新旧范式转变过程中的日本民俗学者共同的目标——从不限于过去框架的角度,诚心面对一个去向不明的甚至是混沌的现代社会,并在其中继续生存。 (三)川村清志《民俗学主义与媒体表象——以石川县门前町皆月的山王节为例》{3} 在所有《日本民俗学》“民俗学主义专号”刊载的论文中,对日本民俗学刺激最大的一篇,大概是川村清志的《民俗学主义与媒体表象——以石川县门前町皆月的山王节为例》。它借助于民俗在媒体中的表象,从根本上动摇了日本民俗学者对民俗学主义乃至民俗概念的认识。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