崩得在为自己的联邦制主张辩解时提出犹太是一个“民族”。列宁借用卡尔·考茨基和一位犹太裔法国学者的观点,认为民族没有地域和语言是不可想象的,如果认为犹太是一个民族,那就只好去制造一种特殊民族。犹太是否一个“民族”是可以讨论的,但列宁否定“犹太民族”论意在阻断崩得的民族主义追求,这一点无可厚非,并没有追究的必要。此外,就广义的“民族”来讲,视犹太为民族也未尝不可;而放在狭义的或国家民族的角度,显然就不能是一个民族。列宁接着肯定了勒南和考茨基的论点,反对恢复“犹太人居住区”,说犹太种族对世界做出过巨大的贡献,它将来和其他各种不同的民族同化以后,和其他各种不同的民族单位和谐地融合在一起以后,还会做出和过去一样的贡献。要消除对异族居民的仇视,只有使异族居民不再是异己的、而是和全体居民融合在一起。这是解决犹太人问题的唯一可行的办法,所以应当支持能够促使犹太人隔绝状态消除的一切措施。崩得不是去消除犹太人的隔绝状态,而是通过散布犹太民族思想和联邦的方案去加剧隔绝状态,把这种隔绝状态固定下来。这是崩得主义的根本错误。[10](PP.69-71)列宁在这里提出的观点很重要,也有着鲜明的现实意义。一百年后,中国共产党提出建设民族互嵌式社会结构和社区环境,促进民族交往交流交融,显然是与列宁的思想一脉相承的。 1905年5月底,列宁以俄国社会民主工党中央机关报《无产者报》编辑部的名义,给正要出版的依地文小册子《关于俄国社会民主工党第三次代表大会的通知》写了个序言,题为《告犹太工人书》,其中始终强调的一个观点是, 全世界觉悟的无产阶级在进行的革命斗争中,必须建立最密切的联系和保持高度的团结一致。他讲:半个世纪前响起的“全世界无产者,联合起来!” 的口号, 不但越来越体现为国际社会民主党策略上的一致,也越来越体现为各民族无产者为争取自由和社会主义而斗争时建立组织上的统一。俄国各民族工人,尤其是非俄罗斯民族的工人遭受的压迫,使“我们必须努力使各民族所有分散的社会民主党联合为统一的俄国社会民主工党”。“党为了消除认为党具有民族性质的种种看法,而定名为俄国社会民主工党,而不是俄罗斯社会民主工党”。崩得脱离党的做法是它犯下的一个可悲的大错误。“崩得的错误是它的根本站不住脚的民族主义观点的产物; 是妄图独霸犹太无产阶级唯一的代表权的产物,这就必然得出联邦主义的组织原则,这是长期与党疏远和向党闹独立的政策的产物。我们确信,这种错误必须改正,随着运动的进一步发展也必将得到改正。”[11](PP.99-101) 列宁对崩得和“党内联邦制”的批评体现了无产阶级政党阶级性高于民族性的原则,这一原则无疑是其建党学说的重要内容。犹太工人阶级虽然有其特殊的遭遇,在历史和现实中比其他民族遭受了更多的不平等,但这些绝不可以成为在无产阶级政党中寻求特殊性和独立地位的理由。无产阶级革命和社会主义是全人类的事业,马克思主义政党代表的是无产阶级的阶级利益,而不是狭隘的民族利益;需要的是各民族团结统一的族际主义(internationalism),而不是自成一统、封闭隔阂的民族主义。这是列宁在与崩得民族主义斗争中反复阐明的一个道理。 联邦制本是基于地域或民族因素形成的复合型国家结构形式。就联邦制的本义来说,包括列宁在内的马克思主义经典作家原本就持排斥立场,①更遑论将其纳入无产阶级的政党建设了。现代政党是在社会利益博弈中形成的政治集团,代表着阶级、阶层或其他社会群体的不同利益,团结统一是实现政党利益和目标的必然要求。因此,崩得力倡在俄国社会民主工党中实行联邦制,无论理论上还是实践中都是十分荒谬的。列宁在此问题上的坚定态度代表了无产阶级的原则立场,是马克思主义建党学说,也是马克思主义民族理论的珍贵遗产。 列宁将俄国社会民主党内出现的联邦制主张看作是民族主义与社会主义的分歧,坚决反对“使社会主义迁就民族主义”,[12](PP.248-249)同时指出“无产阶级的政党不能容许向民族主义情绪让步,即使对以这种隐蔽形式出现的民族主义情绪也一样”。[13](P280) 崩得的“党内联邦制”是列宁1903年到1905年期间集中批判的民族主义内容,这些批判也是列宁关于民族问题的早期论述。列宁的民族理论最早就是在对民族主义的批判中建立起来的。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