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仅在故事和歌曲的叙述当中,道德的延续更是在群体生活中,群体生活中的叙事更能够推动道德品性的养成。群体生活通过语言持续交往并不断沟通延续,对于裕固族而言,由于没有文字的传承,语言的作用就更为重要了。“一方面,语言概念是共同体的道德和社会目标的体系;另一方面,它们通过在特定目的内建构现实,依据特定目标设定期盼,它们也在同时塑造共同体和个人的洞见。”(21)历史的传承、人们的交往、家庭的延续都是依靠语言得以实现,裕固语的传承自然成为推动裕固人养成其草原保护使命感的重要依托。 对裕固族文化产生影响最深的当属萨满教和藏传佛教。在裕固族的宗教信仰历史上,有资料考证的分别是萨满教、摩尼教和藏传佛教,其中摩尼教的盛行时间和范围最小,对今天的影响较小。萨满教作为本土宗教一直是裕固人自然崇拜的基础,在共同的语言概念框架内,在浓厚的仪式活动中,裕固人与祁连山草原的共生关系被一次次的重申。在裕固族的重要仪式“祭祀鄂博”中,通过群体的叙事让人们回顾了裕固族对于天和山的崇拜。鄂博在群山大川之间成为桥梁,成为人与神沟通的路径,对自然的保护成为人们自我保护的必然途径。 现在裕固族主要信仰的是藏传佛教。藏传佛教中的“天人合一”“万物有灵”等观点最早在明代关西七卫时期就已经开始影响到裕固族的祖先撒里畏吾儿人的文化和生活的诸多方面。(22)到清代,裕固族地区更是兴建了黄藏、康隆、景耀、长沟、明海、莲花、红湾等10余座寺院,并且不断发展信众。直至到了民国时期,更是有“什么寺院属什么家之说”。虽然由于各种原因,后来裕固族的寺院遭到摧毁,并致使藏传佛教发展缓慢,但其对人们生活的影响却依然长期存在。 在藏传佛教的教义中专门有缘起的说法:“最初外部的宇宙是无边无尽的虚空,后来,从十方刮起了风,互相鼓荡……其中心是一个青灰色的坚硬的风轮。风轮奇大无比,中央有须弥山,由白银、琉璃、朱石、黄金构成,然后在此基础上形成了欲界天、色界天、无色界天。”(23)这也就是说三界缘起于自然。同时,在《杂阿含经》中说道:“此有故彼有,此生故彼生。”在藏传佛教的教义之中人与自然是一种和谐共生的互惠的关系。“戒杀护生”“众生平等”的观点对牧民的影响是非常大的,很多地区都有选神羊的习俗。虽然裕固族人以放牧为生,但是不会随意杀害牲畜,即便是宰杀牛羊之时,也要顺着牛羊的骨头来取其肉,绝对不会随意砍断动物的骨头而伤其“灵”。 众所周知,在藏传佛教教义中除了关于世界的解释性理论之外,更重要的是为人们提供了一套完整的行为准则而形成了佛教道德,如“善事恶事即使很小,也会分别给以果报。业果之地生长一切,为何不把良种抛撒。”(24)依据这样一套系统使得日常行为有所依从,从而达到修身和修心的双重目的。而在一切要求之中,由于人与自然的同源性,人与自然的和谐相处更是最根本的要求和戒律。“人与自然的和谐相处,需要人内在的道德支持。当有内在的慈爱心时,更能感受自然之美,更能发现、体验自然之美。而认识自然之美,也就会认识到人类有责任延续这种美。”(25)在裕固族人的实际生活中,萨满教和藏传佛教中对于自然生态保护的观点早已融入了日常生活之中。在裕固族人的生活中宗教的戒律、人们的信仰、对自然的热爱都已表达在了日常生活中对于生态的保护,对于草原的重视,这是裕固人的“家”。 因此,无论是在民族故事、歌曲、仪式还是宗教中,我们都能感受到民族传统道德文化对于自然资源保护的无限魅力。在裕固族的很多地区与老年人的交流中都会得到一个地方性知识就是“每家每户的草场可以养的羊是有数的,这个规矩是老一辈人传下的。”虽然,他们并没有使用载畜量这种专业名词,甚至可能根本不知道有这样的计量方法,但是他们长期以来却是以积淀千年的民族智慧在践行着对草原的保护。但面对环境恶化的不争事实,退牧禁牧政策的实施并没有让人们更深刻地认识到自身的道德责任!迫使牧民与草原的分离,只能让牧民更加迷失方向!回归民族道德本身,使得人们依据自己传统道德而行事,尊重自然,合理利用自然,通过建设美丽自然环境来获得具有内生力的经济发展,这样才能从根本上解决牧民和草原的“矛盾”从而实现互融共生,才是真正给当地人赋权,让牧民真正把保护草原当成自己的分内之事。让裕固族人在弘扬传统的同时走向现代化,让祁连草原成为裕固族人的骄傲。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