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民歌社的地位 2004年12月12日,刘锡诚给丁景唐回了一封长信,在对话和讨论到“民歌社”时,他主张,“一批进步青年文艺家(诗人)在上海成立的‘民歌社',几乎可称得上是国民党统治区里唯一一个民间文学团体”。到2006年结成《丁英和上海民歌社》一文时,刘锡诚评价民歌社是“在这种文化背景下,上海没有出现过民间文学的研究团体。‘民歌社'的成立是重要的”: 上海虽然从20世纪20年代起就是中国文化的中心,但由于政治斗争的激烈,进步文化界(主要是左翼文化人)把主要精力放在对付国民党的文化迫害上,而没有精力关心和研究民间文学,当然,他们也受到“左”的教条主义思潮的影响,有的人甚至把民间文学说成充满了封建主义的毒素。在这种文化背景下,上海没有出现过民间文学的研究团体,因而“民歌社”的成立是重要的。由于国民党对进步文化人的迫害,“民歌社”成员很快就风流云散了。“民歌社”这一专事民间文学搜集研究的团体,前后活动了两年的时间。 在刘锡诚看来,至少在1946-1947年中,民歌社的地位举足轻重,它是国民党统治区里唯一的一个民间文学团体,在20世纪民间文学学术史方面应有一席之地。刘锡诚看重民歌社的独特地位,这应该说是颇有眼光和见地的,只是,其表述尚有待进一步完善。 唐弢在《四十年代中期的上海文学》中有这样的论述:“40年代初期,当外国入侵者以监禁、追捕的方法威胁民族气节的时候,上海没有文艺”,“在40年代中期,上海的文艺创作一度呈现繁荣”。在民间文学方面,上海除了民歌社的活动,还有青草社、新诗歌社出现。青草社出版了诸多民间文学名著,如薛汕所编的《金沙江上情歌》等;新诗歌社出版的《新诗歌》则做到了诗与歌的真正结合。可见,除了民歌社,当时上海关注民间文学的搜集研究团体还是存在的,只是团体的特色不一样。 同时,刘锡诚写的《丁英和上海民歌社》看重的是民歌社的文化背景。2015年5月17日,丁景唐给刘锡诚的信中如此回应:“你注意到的‘左联'缺点之一(贬斥民间文艺),是一个可研究的大问题。但后来文学家不重视民间文学也不可归置‘左联'的遗风。这方面肯定有诸多复杂的历史、社会、经济、文化诸因素。”这一回复,应该说是很有开放性的启示。 如果说1946年11月提出“请求协助搜集各地歌谣”“征求各地歌谣”后,“很快我们收到了热忱的信和材料”,那么这些歌谣就应在1947年2月10日出版的《青春》上得以及时刊发。《青春》中的“各地民歌特辑”,有一段编者附识:
“承民歌社丁英君之协助”,与“我们曾用几位友人共同的署名”无法对应。《青春》“每辑特辟民歌一栏,专事收集各地歌谣,自下辑起,将作有系统之归纳,以匡读者”,只是该刊只出版了第1辑二月号,而第2辑本原拟在3月15日出版。第1辑分别收录各地民谣如下:庄稼辑《渠河民歌(四川)》6首,臧洛克辑《河南民谣》2首(《送军粮》《县长的荣誉》),朱观成辑《永康民歌(浙江)》1首,申国椿辑《客家民歌(广东)》1首,王伯季辑《陕西民歌》1首,仁辑《渝中大女生谣》1首,单颜辑《荷泽民谣(河南)》1首,陈诺基辑《南京民歌》1首,潘仲卿辑《皖江民歌》1首。 1947年5月,丁英论著《怎样收集民歌》出版时,民歌社收集的民歌数量应该还是可观的,“很快我们收到了热忱的信和材料,以致连整天回信都来不及,这可证明全国同好的众多,和大家对于民歌的关怀”,既然只在《青春》上刊发了很少的部分即15首,余下的当还有一大部分。丁景唐也曾说:“我虔诚地期待有天能将它印出来,不致辜负了朋友们的一番心血。现在《愤怒的谣》既经出版,它释卸了材料散失的心事,但也引起另一些想说的话。这里分成(一)民歌的鉴定,(二)关于创作的歌谣,(三)一个编辑者应有的民主风度等三部分来加以叙述。” 1948年4月,中华全国文艺协会香港分会出版《愤怒的谣》。5月22日和23日,香港《华商报》上刊载了丁景唐《谈民歌的鉴定、歌谣体创作——从〈愤怒的谣〉想起》一文。丁景唐对《愤怒的谣》进行了较为详细的分析,对书中某些不足之处给予了严厉的批评。此文是篇很有学术分量的文章,较好地回答了民歌收集整理后编辑出版的现实问题。 从1946年11月29日《四明周报》刊发《征求歌谣小启》,到1947年《文艺信箱》第8期上油印刊登署名“民歌社”的《怎样收集民歌》,前后不到1年时间。1948年4月,薛汕所编的《愤怒的谣》出版。洛黎扬(即丁景唐)在1948年5月22日、23日《华商报》第847、848期上连续刊载《谈民歌的鉴定、歌谣体创作——从〈愤怒的谣〉想起》,如此若将民歌社的下限至于1948年夏,则民歌社总共存在的时间约为1年半。这就是民歌社活动的大致时间。虽然民歌社存在的时间并不长,但是它延续了北京大学《歌谣》周刊的传统,又关注时下,一批志同道合者团结协助,探讨怎样收集民歌,卓有成效地思考各地歌谣的整理出版,在奋战在“第二条战线”上的上海文化界中,民歌社从民众文艺中吸取营养,团结文艺工作者,打击敌人,这使得民歌社在20世纪民间文学学术史上留下了一笔丰厚的遗产。 附:丁景唐的民间文学作品及论著
(本文刊载于《民俗研究》2020年第1期,注释从略,详见原刊)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