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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孝忠:饶宗颐与顾颉刚交谊考述(9)


    在特殊年代,顾颉刚仍然坚持看书。他于1967年10月26号“翻饶宗颐《殷商贞卜人物通考》”[14]卷十,765。该书实名《殷代贞卜人物通考》,开创了以贞人为纲排比卜辞的先例,在理论和方法上都超越前人,对了解各个贞人的占卜内容及其所属的时代很有参考价值。饶先生因此在1962年获得法国汉学儒林奖。
    《顾颉刚日记》1978年8月8号记载:“看饶锷《天啸楼集》。……饶锷为饶宗颐之父,出身商人家庭而酷好读书,所作具有见解,乃未及五十而卒。其藏书不知解放后如何处理,颇念之。”[14]卷十一,580-581《天啸楼集》可能是饶宗颐于1936年11月6日寄送给顾颉刚那本。1924年,上海国学研究社出版《国学周刊》第60期报道“潮州饶纯钩君、蔡心觉君,设立瀛社,研究国故,发行《国故》月刊”,并说饶君通讯处为“潮州东门头潮安银庄”。该刊宣言云:“学之不讲,尼父所忧。……光宣季世,迄于共和。异说披猖,诡言日多。新潮澎湃,黑白淆乱。……爰启瀛膏社,保国以学。”[50]可见饶锷对国学颇有研究,决心以学保国,且拥有银庄,有充足资金收藏书。饶宗颐家学渊源,亦有可考见者。他在前述的《禹贡半月刊》6卷7期通讯有叙说。饶宗颐在《〈天啸楼集〉跋》称其父:“素以振故学为职志,于乡邦文献尤为眷注,于是有搜辑潮州艺文之举。”[51]157可见饶氏父子都很关注乡邦文献,以振故学为职志,藏书颇多,因此为顾颉刚所惦记。
    1980年9月,饶宗颐在成都出席中国古文字研究会第三届年会后,由中山大学曾宪通陪同,首次于改革开放后在内地十几个省市参观考察,历时三月,光博物馆就看了33个,11月(原文误写为10月)7日,两位隔断音讯多年的忘年交在北京得以相见,再续前缘,时间验证了“他日相见,必当为一老叟”之预言。曾宪通记录了北京会见时的感人场景:
    回到大厦,胡厚宣先生已在大堂等候多时了,当即由胡先生陪饶先生前往北京医院探望顾颉刚老先生。胡先生说,顾老前些时候发烧至摄氏四十度,现已恢复正常,但患有老年支气管炎和糖尿病,所以还需继续住院治疗;不过老人家记忆力还特别好。果然一见面,顾老就说他和饶先生已有五十多年的交情,现在还保存着饶先生30年代为《古史辨》写的好几篇文章。饶先生马上说:“那是我小孩子时写的东西,还请顾老多多批评。”顾老虽然年近九十,但五十多年前的往事却记得如此清楚,真不简单。饶先生说,顾老十分注重培养年轻人,奖掖和提携后进是他对中国学术的重要贡献,也是他深受敬重的原因之一。回到大厦,胡先生说顾老的学生们正在为顾老的九十大寿准备出版祝寿文集。饶先生立即表示,他一定与大家一道,共襄盛举。[52]24-25
    此段可补《顾颉刚日记》当日之缺。顾颉刚是胡厚宣在北大史学系读书时的老师,也是其在齐鲁大学国学研究所任研究员时的主任。所以,胡氏应对顾、饶此段时期之交谊及编辑《古史辨》第八册之来龙去脉比较熟悉。饶对顾的评价很中肯,顾犹记得五十年前收入《古史辨》之年轻学人文章,即是证明。可惜,顾先生在此次见面后月余即12月25日遽归道山。顾、饶在相隔几十年后的最后一面就显得弥足珍贵。
    《纪念顾先生诞辰90周年论文集》后于1990年由巴蜀书社出版,易名《纪念顾颉刚学术论文集》,饶宗颐有《说卍——青海陶文小记》文参加。《纪念顾颉刚先生诞辰110周年论文集》另收饶宗颐《契封于商为上洛商县证》一文,赞同顾颉刚晚年主张商人之兴,由西而徂东,太史公无误,以纠正殷为东夷一说之非。顾老地下有知,想必报以会心的微笑。文末慨言:“今值先生百龄又十冥寿之辰,敢贡芜文,不辞哀耄握椠之劳瘁,略以表我夙蒙先生埏埴、汲引、感佩之愚诚云。二〇〇三年八月五日修订,时年八十又七于香港盛暑。”[53]65少壮之日易逝,恨之何如?中国学术正是因为有像顾老这样的前辈提携后进而得以不断发展进步!
    饶宗颐曾撰文总结他与顾先生的交谊:
    一个人的学术旅程,往往是很曲折的,亦同样是“层累造成”的。我和顾老的结缘,将近七十年,追述往事,好像重温一遍《云烟过眼录》。《古史辨》的中断,我应有责任,至于今仍耿耿于怀。古史重建事业中的史料辨证和整理工作,由于考古学的发展,新材料陆续出现的不断挑战,相信大家都会持续下去,再接再励。[1]52
    从中可以看出饶先生对顾先生的怀念。同时,饶先生对当今学人利用新材料、新方法、新观念去从事古史重建事业中的史料辨证和整理工作寄予厚望。《顾颉刚和他的弟子们》中有一节用“学问:情感和生命的存在方式”为题,谈顾先生之学术和学品。笔者愿借花献佛,用“学问和情感——生命的存在方式”概括两位先生之交谊,以表达对他们的无限崇敬。 (责任编辑:adm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