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嗣同的经济思想(3)
顽固保守势力以洋务派十几年洋务活动的失败而否定学习西方,否定变法改革的必要性。谭嗣同对这种观点进行了批判。他说,中国人把一切来自外国的东西,或一切比中国新的事物,都冠以“洋”字,加以排斥。实际上,人们所说的这种洋务,“皆中国应办之实事”(注:《治事篇第一·释名》,《谭嗣同全集》(下)435页。), 不仅抵御外国侵略需要办洋务,即使没有外国侵略,中国也必须大办洋务,这才能改变中国的落后面貌。洋务派的失败,错不在办洋务,而在他们没有抓住洋务的根本,又没有真正懂洋务的人才,虽然搞了些“轮船、电线,枪炮等物,皆为洋务之枝叶,且犹不能精,徒奉行故事虚摩帑项而已。”(注:《上欧阳中鹄书》,《谭嗣同全集》(上)158页。 )所以才遭到破产。由于洋务派的失败,就反对洋务,反对学习西法,那无异于“因噎废食、惩羹吹齑”,(注:《上欧阳中鹄书》,《谭嗣同全集》(上)158页。)显然是错误的。 谭嗣同认为,在西方列强已经深入中国的情况下,中国如不顺应历史潮流自觉变革,外国人就会“代为变之”。(注:《上欧阳中鹄书》,《谭嗣同全集》(上)155页。 )外国侵略者将把中国变成他们的殖民地、附属国,中国人将变成外国人的奴隶,最后亡国亡种:“中国不变法以期振作,使外洋入而代为变之,则养生送死之利权一操之外人,可使四百兆黄种之民胥为白种之奴役,即胥化为日本之虾夷、美利坚之红皮土番、印度阿非利加之黑奴!”(注:《上欧阳中鹄书》,《谭嗣同全集》(上)155页。)“会见中国所谓道德文章,学问经济, 圣贤名士,一齐化为洋奴而已矣。”(注:《上欧阳中鹄书》,《谭嗣同全集》(上)157页。)反之,中国一旦进行变法改革,不仅可使中华民族避免亡国亡种之祸,而且可以走上振兴之路,成为世界上最强大的国家:“因应以为变通,使人存政举,利权尽操之自我。以中国地宝之富,人民之众多而聪慧,必将为五大洲三十余国之冠。外洋皆将仰我鼻息以为生活”(注:《报贝元征》,《谭嗣同全集》(上)216页。) 谭嗣同主张从根本上变革中国全部陈旧的经济制度和政治制度,破除全部陈腐的封建传统观念,进行全方位的改革。要修铁路,造轮船,开公司,立保险,建银行,创邮局,设商部,集商会,兴学校,开议院,慎科举,改官制,等等,总之,要在中国“尽变西法”。谭嗣同的“尽变西法之策”(注:《上欧阳中鹄书》,《谭嗣同全集》(上)168页。)的实质,就是要在中国全面实行西方资本主义的经济制度和政治制度,把中国变成一个现代化的资本主义国家。 谭嗣同特别重视教育改革,把改革封建科举制度,兴办现代学校看作变法改革的根本大计。并把西学作为教育和科举改革的主要内容。他说:“论变法之次第,则根本有所宜先,而未容或紊,如铁路、轮船、钱币、枪炮、与夫务材、训农、通商、惠工诸大政,固无一不应规仿西法,亦无待今日而始知其然。然而某人果精某艺,某事宣任某人,瞻望徘徊,未知所属,则万不能不广育人材,为变法之本。固不能不变通科举,为育才之本也。……拟请旨饬下各直省学臣,自光绪二十二年始,凡遇岁、科、优拔等试,除考制艺外,均兼考西学一门,……必须果真精通一门,始得考取。不兼西学,虽制艺极工,概置不录。”(注:《乙未代龙芝生侍郎奏请变科举先从岁科试起折》,《谭嗣同全集》(上)237-238。)明确地把改革教育和科举,把培养和选拔精通西学的人才作为变法改革的突破口:“故必变科举而后可造就人才,而后可变一切之法矣。”(注:《上欧阳中鹄书》,《谭嗣同全集》(上)159-160。) 四、批判封建专制和封建经济思想 对阻碍中国发展和走向富强的封建专制制度和封建传统经济思想,谭嗣同进行了尖锐的批判。 谭嗣同认为,中国的封建君主专制制度,完全是亡秦的暴政。二千年来的封建法制,都是为了维护暴君的统治而压制人民的自由,剥夺人民权利的。而封建的三纲五常、封建的伦理道德,也是为维护封建君主专制制度服务的,是封建统治者用以钳制人心的工具。正是这一大堆封建上层建筑,压在中国人民的头上,使中国不能振兴,难以发展。封建君主“竭天下之身命膏血,供其盘乐怠傲,骄奢而淫杀”。(注:《仁学》,《谭嗣同全集》(下)339页。)整个封建国家机器, “统政府台谏六部九卿督抚司道之所朝夕孜孜不已者,不过力制四万万人之动,絷其手足,涂塞其耳目,尽驱以入契乎一定不移之乡愿格式。”(注:《仁学》,《谭嗣同全集》(下)320页。 )而封建法制则是对人民进行“酷烈钳制之法”。(注:《上欧阳中鹄·十》,《谭嗣同全集》(下)463页。)“其所以待官待土待农待工待商者,繁其条例,降其等衰,多为之网罟,故侵其利权,使其前跋后疐,牵制万状,力倦筋疲,末由自振,卒老死于奔走艰蹇,而生人之气,索然俱尽。”(注:《仁学》,《谭嗣同全集》(下)347-348页。)谭嗣同认为,中国如不摆脱这些封建枷锁,只能日益衰亡,甚至会倒退到原始野蛮状态中去,根本谈不上发展和富强,如果“仍守中国之旧政。伈伈伣伣,为大盗乡愿吞剥愚弄,绵延长夜,丰蔀万劫,不闻一新理,不覩一新法,则二千年由三代之文化降而今日之土番野蛮者,再二千年,将由今日之土番野蛮降而猿狖,而犬豕,而蛙蚌,而生理殄绝,惟余荒荒大陆,若未始生人生物之沙漠而已。”(注:《仁学》,《谭嗣同全集》(下)344页。)相反,如果通过变法改革,破除封建专制统治,变君权为民权,使人民获得民主、自由和平等,那么,中国的面貌就会发生根本的变化:“一旦衔勒去,民权兴,得以从容谋议,各遂其生,各均其利,杼轴繁而悬鹑之衣绝,工作盛而仰屋之叹消。”(注:《仁学》,《谭嗣同全集》(下)326页。)人民的富裕、国家的强盛就指日可待。 封建顽固势力攻击改良派讲工商以求利,倡变法以求富,是违背了中国传统的贵义贱利的经济思想原则,圣贤治国只应讲礼义,不应讲利害。谭嗣同驳斥说,真正的圣贤没有不关心国家的富强和人民的物质利益的:“谓圣贤不当计利害。此为自己一身言之,或万无可如何,为一往自靖之计,则可云尔。若关四百兆生灵之身家性命,壮于趾而直情径,遂不屑少计利害,是视天下如华山桃林之牛马,听其自生自死,漠然不回其志。开关以来,无此忍心之圣贤。”(注:《上欧阳中鹄书》,《谭嗣同全集》(上)163页。)他认为,讲礼义,正人心, 首先应以百姓生活富足为基础:“衣食足则礼让兴,故圣人言教必在富之之后。”(注:《上欧阳中鹄书》,《谭嗣同全集》(上)161页。)不讲富强之术,空谈礼义教化,是根本行不通的。在道器、义利之间的关系上,谭嗣同认为器、利是第一性的,道、义是第二性的:“即欲正人心又岂空谈能正之乎?则亦寓于变法之中已耳。……言王道则必以耕桑树育为先。无其器则无其道,圣贤之言道未有不依于器者,而岂能遍执四百兆之人而空责以正心乎?”(注:《上欧阳中鹄书》,《谭嗣同全集》(上)161页。)谭嗣同指出,顽固派自命为圣贤、土君子,但他们“养民不如农,利民不如工,便民不如商贾”,(注:《上欧阳中鹄书》,《谭嗣同全集》(上)163页。)他们所谓不计利害的观点, 实际上是为了掩盖他们在国家和民族面临危亡时刻,却“智不足以研几,勇不足以任事”,“不一讲求维持挽救”(注:《上欧阳中鹄书》,《谭嗣同全集》(上)163页。)之道的腐败无能的本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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