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对儒家、经学和理学研究的重视。早在20世纪60年代初,向奎先生就认为“孔子是一位伟大的思想家。”并说:“过去称他为‘先师’,后来的儒家和经师也全是‘先师’。传统的学术由他们保存下来、传授下来,而且代代有所发展。”确实如此,传统的学术往往由这批“先师”们继承和发展着,而且在历史上有很多经师又是著名的科学家。他们要讲经传授,需要通晓“六艺”(礼、乐、射、御、书、数),而六艺教育包含着“科学”内容,这是儒家的优良传统。中国的封建社会之所以未出现欧洲“黑暗的中世纪”的景象,没有长期受着缺乏理性的蒙昧的宗教思想统治,儒家经师们的文化教育的传授是起了应有的作用的。在传统的经学传授中,虽然有保守糟粕的一面,但是也蕴涵着我国传统的精华和灿烂的文化思想内容。因而,向奎先生十分重视对周礼的礼乐文明的研究、对公羊学和大一统思想的研究,以及从对于《周易》中所提出的“天地之大德曰生”哲学命题,到宋儒程颢以至清代戴震所提出的“生生为仁”的哲学思想。他认为这种倡导“生”的哲学思想是我国哲学中的“最可贵处,它构成中国传统文明中的一环,是中华民族传统文化繁荣昌盛的保证”。先生对于周礼和《周易》的研究、对于从经学到理学的深入研究,贯穿了中国儒学发展的重要过程,从哲学高度肯定了传统思想中的精华。 (三)对乾嘉学派的客观评价和对《清儒新学案》的编撰。贯穿清代200年的学术主流是 乾嘉学派(或称汉学、考据学),建国后,对于偏重考据而脱离当时现实政治的评价有欠公允,否定较多。向奎先生针对学术上这种“左”的倾向,在《新建设》杂志上发表了《谈“乾嘉学派”》一文,对乾嘉学派的发生、发展作了十分简练和精确的论述。这是建国以后首次对于乾嘉学派所作的客观、公正的评述。他指出,在乾嘉时期,由于文化专制政策日益加强,文禁森严,学术界出现了脱离现实的倾向,多数学者陷入了烦琐考据之中,在政治思想上无甚建树;但在学术上却作出了较多的贡献,给后人留下了宝贵的文化遗产。他指出,像戴震、段玉裁、王念孙、王引之等人就作出了杰出的学术成就。 从20世纪70年代末开始编撰而到1994年完成的《清儒学案新编》,是向奎先生对清代传统文化遗产的发掘与研究的一大贡献。全书分十卷八册,400万字。该书选取了足以 反映当时学术思想风貌的学者,大体每人一案。其中分列:1.清初诸儒;2.乾嘉诸儒; 3.道咸诸儒;4.晚清诸儒。是书全面而完整地反映了清代学术思想的发展演变,足见先 生对于清代传统文化遗产的重视。 四、笃实求真的学术风格 我认为,乾嘉学派讲求“实事求是”的实证方法对于向奎先生是有很大影响的。在他60年的学术生涯中,始终贯穿着他笃实求真的学术风格。 他在与他的老师、国学大师顾颉刚先生合作撰写《三皇考》时,为了弄清“三皇与太一的问题”,竟然用了整整三年时间,关在学校(北京大学)图书馆里,把5千余卷的巨著《道藏》从头到尾翻了一遍。在他90寿辰之际,还不无感慨地对我们几位学生说:“ 三年时间,翻遍了整部《道藏》,恐怕在我之后并无别人再做的吧!”为了研究学问、追求科学真理,不计时间、不怕艰辛的苦读经书而只求一解的笃实求真的学术风格,为我们后人树立了很好的学习榜样。 曾记得,我们在山东大学读书时,向奎先生就曾谆谆教导我们说:“读书要认真踏实,重要的要多读几遍,做下笔记。要像陈寅恪先生那样,即使眼睛失明了,还能做学问。”他就是要求我们做学生的不仅要多读书,而且要作到深刻理解书中的含义,有所体会,并写下读书笔记。这样的日积月累,在广博的基础上达到精深,才能融会贯通,运用自如。而要做到这一点,就必须刻苦踏实,戒除浮躁和虚假。向奎先生的笃实求真的学风,深刻地教育了我们这些学生,并深深地影响着我此后一生的学术道路。 向奎先生的笃实求真的学术风格,更重要的还表现在他学习和运用马克思主义的态度和方法上。他不是教条式的生搬硬套,而是努力将马克思主义唯物史观的立场、方法具体运用到每个史学课题的研究上,踏实钻研,综合分析,做到史料与观点的紧密结合,从而得出客观的、符合历史真实的科学结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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