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光治史,是借鉴史以资治,即以史学为政治服务。这是他史学思想的最大特点。 司马光从事史学数十年,编写了《历年图》、《资治通鉴》(以下简称《通鉴》)、《稽古录》等等历史著作,治史旨趣约为三点:探讨历代治乱兴衰,取是而舍非;分析古今人物品德,法善而戒恶;为君主,提供历史经验,明知人,立政之要。这是司马光史学为政治服务的三个具体特点。对此,下面作初步的论析。 (一) 司马光在记述历代治乱兴衰的过程中,流露出古今之道不变而反对厌常革新的历史思想。 尽管司马光在其史书中写了历代治乱兴衰之迹,客观上反映了历史的一些变化,但他主观上并没有认识到历史在发展。甚至他还把一些历史前进中的新事物,视为坏事,加以批判。如三家分晋,表面看来,政权瓜分,越来越乱;实际上是,新贵取代旧贵当权,标志着旧的周礼失灵,意味着社会在前进,历史在发展。司马光识见不及于此,而因此发表议论,怀古哀礼:“乌呼!君臣之礼既坏矣,则天下以智力相雄长,遂使圣贤之后为诸侯者,社稷无不泯绝,生民之类糜灭几尽,岂不哀哉!”①这个思想实在落后于历史前进的步子。有时他对一些历史新事物有所肯定,但又抓不到点子,很不中肯。如商鞅变法,是以新制度代替旧制度,是重大的社会变革,不仅今人认识其历史意义,就是古代某些有识之士对其也有高度评价。司马光却论道:“夫信者,人君之大宝也。……而商鞅尤称刻薄,又处战攻之世,天下趋于诈力,犹且不敢忘信以畜其民,况为四海治平之政者哉!”②商鞅立木示信,是为了推行变法,变法势必处治守旧派,这不是“刻薄”,而是必须使用的专政手段。司马光肯定其“信”,而讥贬其“刻薄”,实是舍本逐末。 在司马光看来,自古至今只是历代治乱和世运兴衰的反复循环。如,他说: 治乱之道,古今一贯。③ 治乱之道,古今同体。④ 古之天地有以异于今乎?天地不易也,日月无变也,万物自若也,性情如故也,道何为而独变哉!⑤ 自有天地以来,阳极则阴生,阴极则阳生;动极则静,静极则动;盛极则衰,衰极则盛;否极则泰,泰极则否:若循环之无端,万物莫不由之。⑥ 在司马光看来,自然,古今一样;社会,古今一样;政治,古今一样,都是往复循环。这是我国古代史学思想传统中较为典型的历史循环论。 在古今之道不变的思想基础上:司马光所向往和追求的是“先王之道”。他说: 我穷我之心,以求古之道,力之所及者,则取之。⑦ 夫天下之事有难决者,以先王之道揆之,若权衡之于轻重,规矩之于方圆,锱铢毫忽,不可欺矣。⑧ 在司马光看来,古今之道一样,既然古代治安,后世衰乱,就当学习“先王之道”。他认为这是一条正道,“舍是而求之,有害无益矣”⑨ 正是在此思想基础上,加之有现实政治斗争的原因,他提出了“祖宗之法不可变”⑩的主张。 早在嘉祐六年(1061),司马光向宋仁宗呈进《五规》,其中的《惜时篇》已提到“谨守祖宗之成法”(11)。熙宁初,司马光极力反对王安石变法,于进读《通鉴》曹参继萧何为相事,明确地提出了“祖宗之法不可变”,与王安石宣传的“祖宗不足法”针锋相对。 尽管司马光也曾有过此论:“前人所为是则因之,否则变之,无常道”,“因而循之,与道神之,革而化之,与时宜之”(12)。似乎他也注意适时改革。他面对北宋“积贫积弱”的现状,也曾考虑过救弊的办法,提过解救财政困难、防止民族间纠纷等建议,只不过是些小修小补的消极应付之策,提不出什么积极有为的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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