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人与东南亚各族关系的探讨(3)
在生产斗争中,华人以辛勤的劳动开发了大量的土地和矿山,种植经济作物,进行渔捞加工和城乡经济交流,对生产发展作出巨大的贡献。华人与土著各族有明显的分工,土著各族主要从事耕作,华人则多数担任雇佣、个体劳动者和小商贩,少数上升为大资本家。这是由于当时各族社会经济发展水平不同所决定的。在西方殖民者侵入初期,东南亚土著各族大体上尚处在奴隶制或封建领主制阶段,人身依附关系相当严重,人民惯用怠工或逃亡等方式来对抗统治者。他们不被允许经营商业,也缺少经商的习惯和经验。而华人则处于封建经济上升时期,可以到处迁徙移动,寻找职业,除了担任渔民、菜农和手工业者外,一部分人也从事中小商贩,经营零售商业。他们勤劳节俭,积少成多,经过数十年的不断积累,才勉强把小店铺维持下去,这对于城乡经济交流是很有好处的,与西方殖民者依靠暴力控制当地经济命脉,有本质上的不同,有什么可以反对的呢?而且城市商业阶级的兴起,必然要和西方殖民统治发生根本的冲突,正是实现民族独立的重要力量之一,应该联合一致,团结对敌,为什么要加以排斥呢?华侨除了印尼历史上偶然出现过的租借权、征税权之外,一般不占有土地,对广大农民没有什么矛盾,即使零售商有些图利行为,与封建制度的剥削和奴役也完全不同。华人资本家雇佣的多数是本籍工人,与大多数土籍工人也漠不相干。他们在经济利益上是可以互相补充的。 在民族融合上,华人对异族很少排斥、歧视的概念。在移到东南亚以后,他们仍然继续与当地的各种土著民族接触融合,有的混合于他族之中,有的则形成为第三种民族。华人在海外以祖先为重,宗教观念比较开放而淡薄。他们在越南可以信儒道释三教,在泰国和缅甸可以信小乘佛教,在马来亚和印度尼西亚可以信伊斯兰教,在菲律宾可以信天主教,一回到祖国又或抛弃而淡忘。他们绝不会因为宗教信仰不同而与别国华人或当地民族发生矛盾或冲突。 尽管外国殖民者采取种种挑拨、限制、防范、驱逐乃至大规模屠杀的措施,但是由于客观上对华人有迫切的需要,也由于土著各族人民欢迎华人移入,华人人数还是不断增加了,在二次大战前已达到九百多万人。华人在工农业生产和商业经营上占有相当重要的地位,在反对殖民统治和加强与土著各族融合中作出重大的贡献,成绩彰彰在人耳目。华人热爱祖国,也热爱自己长期居住、生活过的地区,这两者是不相矛盾的。总的说,经过种种折磨和灾难,华人终于在东南亚生存下来了,但生存得怎样,是作为独立的民族而生存,还是作为被歧视被排斥的“二等公民”而生存,这仍然是广大华人和中国人民所共同关心的问题。 三、华人与东南亚各族关系的第三期 (一)二次战后东南亚各国的排华政策及其变迁 第二次世界大战结束以后,经过或长或短的战争,东南亚各国相继摆脱帝国主义的统治而独立,所有华人对此无不感到欢欣鼓舞。然而,第一、由于殖民主义者长期实行“分而治之”政策的影响,使土著居民产生妨忌、仇视华人的心理;第二、由于帝国主义制造华人是“共产党国家的第五纵队”(12)的言论,使许多人感到震动和恐惧;第三、由于新独立国家的执政者们为了掩盖自己统治的错误或失败,需要一个替罪的羔羊,把所有罪恶都归到华人头上。因此,除了新加坡是华人占多数的国家以外,其他各国政府都相继掀起排华高潮,对华人实行限制、防范、歧视、排斥、驱逐乃至屠杀的政策,损失极为惨重。但经过四十多年的反复、曲折的变迁、事实证明华人具有勤劳、聪明、节俭、适应力强的本质,经营工商业经验丰富,与海外华人保持有密切的联系,以往曾对东南亚的开发作出重大的贡献,今后仍将继续作出贡献。这一点已逐渐为东南亚各国政府所认识,虽然早晚深浅各有不同,但都开始采取了一些放宽、缓和的措施。 华人是一个民族,在东南亚由三部分人组成。最大多数是广大劳动人民,包括产业工人、手工业工人、矿山工人、码头工人、搬运工人、胶农、菜农、渔民等等,主要靠体力劳动为生,待遇菲薄、生活困苦,是受剥削的一群。次多数是中小商贩、小园主、小工场主、手工艺者、商店雇员、书记、中小学教师等等,收入虽然不多,但却略有积蓄,生活还过得去。少数是大商人、大企业家、银行家、洋行买办及其他专业人士等,收入丰厚,生活优裕,是华人社会的领袖人物。在这三部分人中,最大多数和次多数的人们都受过外国殖民统治的压迫,与土著民族不存在任何矛盾或冲突。在最上层的有钱人中,除洋行买办外,多数也具有民族资本的性质与外国垄断资本存在有一定的矛盾,同时具有相当规模的资金,长期经营管理的经验,足为经济开发之助。 有人说华侨是外国人,是中国的“第五纵队”,“我们的经济命脉不能为外国人所控制”。所谓“第五纵队”之说,是帝国主义制造出来的“神话”,这已为四十多年来的历史事实所证明。关于华人的国籍问题,中国政府已在1980年《国籍法》中规定“不承认中国公民具有双重国籍”。现在华侨已有百分之九十以上加入了当地国籍。华人在加入当地国籍之后,对中国仍保持有一定的联系和感情,这是人之常情。不少美籍华人对美国的科学技术和国防建设做出卓越贡献,这些华人也都十分关心中国的现代化建设,而美国政府视为当然,丝毫不以为怪。关于华人“控制国家经济命脉”问题。这是一种夸张的说法,美国学者H. G. Callis在战前所作的调查,除泰国华资与外资相去不远外,马来亚华资为二亿美元与外资四亿五千四百五十万美元之比,印度支那为八千万美元与三亿八千四百万美元之比,印度尼西亚为一亿五千万美元与十四亿一千一百万美元之比,菲律宾为一亿美元与三亿一千三百万美元之比,华人资本大大落后于外资(13)。印尼共和国发表的《1967-1980年外资企业与国内资本企业调查报告书》也以确凿的统计数字“表明华人资本没有控制印尼经济”(14)。可见过去的说法是完全没有根据的。至于有人说华人对当地人民进行了大量的剥削;当地人民的穷困主要是华人造成的。如上所述,绝大多数华人都是出卖体力的劳动者,自身受人剥削,那有力量剥削别人?少数资本家固然有剥削行为,但所雇用的大部分是华族工人,小部分是印度族或巴基斯坦族工人,土著工人为数极少,除马来亚少数垦民外,华人一般没有在农村购买或占有土地,也不可能剥削当地人民,对农民也不会发生任何对抗性的矛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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