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侯苏钟》之我见(4)
这个三十三年的王是谁呢?当然不是厉王,也不可能是宣王。历日唯合穆王三十三年(前974年)天象。实际天象可查对张培瑜先生《中国先秦史历表》。 这一部分铭文是记周穆王“省东国”的,本来还应该接着刻凿穆王“省南国”,成为一篇完整的文字。由于出现刻工的误刻或其他重大变故(比如晋献侯之死),打乱了原有部署,就更换了内容。从“分行”二字以后,另行刻凿晋献侯随周宣王征伐的战功。这后一部分铭文,当然也是事先拟就的成文,同前一部分穆王省东国,南国一样,都是史实重录。由于内容的临时更改,我们已不能看到记录穆王事迹的全部,只保存了部分文字。而晋侯苏随宣王征伐事反而记之甚详,显得完整。 细加品味,我以为是晋献侯的死造成铭文内容的更换。晋侯苏当是一位爱好音乐的人,对编钟的演奏尤有兴趣,甚至生前曾计划另铸铜器记录自己随宣王征伐的战功。文字自然是已经有晋史官的实录。他是在参加了周宣王亲自祇祀穆王的祭祀活动后,思念穆王的盛德,决定将穆王三十三年省东国、南国事迹刻凿于编钟之上,以表达对先祖穆王的景仰。想不到刻凿进行之时,晋侯苏突然死去,于是改换内容,将他的战功记录其上,并将编钟作为随葬品永远伴随晋侯苏长眠。 把《晋侯苏钟》铭文分为前后截然无关的两个部分,依据何在呢? 1、前一部分,王亲省东国、南国,全是简洁而平和的记述,象穆天子外出旅游,毫无兵戎气氛。后部分文风迥然不同,不仅记事细密,而且一开篇就是王令晋侯伐夙夷,接着就是折首俘获,先后记述了晋侯苏参与的三次战斗,最后是王的赏赐。 2、铭文首句“王省东国、南国”本是全铭的总冒。而只记了王“往东”‘至于”,再也没有“省南国”的内容。“省南国”变成了“伐夙夷。”且不是往南,而是“左洀”“北洀”向东向北方向征伐。第二次战斗,也不是往南,而是“自西北”伐。后部分与总冒全然不相干。“王亲省东国南国”变成了“王亲远省师”。要是完整铭文,岂有置开篇总冒于不顾的道理?可见前后文字相悖,全是因为主题的变更。 3、历日干支很清楚。三十三年正月甲辰朔,后二月壬寅朔,历日只合穆王。后部分记有“六月初吉戊寅,…丁亥…庚寅…”,乃周宣王八年(前820年)天象:六月戊寅朔,丁亥初九,庚寅十二。确实是晋侯苏随宣王征伐。与文献所记晋献侯在位当周宣王时代亦相吻合。 4、“分行”二字大有讲究。简直就是另记一事的同义语。我不认为“分行”是分兵,因为前部分是一年的大事记,毫无火药味,无兵可分。 5、为什么在编钟上刻凿穆王事迹?这与两周时代五世一组的昭穆制有关。《左传》定公“祇于僖公”,厉王三十四年器《鲜簋》有“祇于昭王”,《左传·僖公五年》“大伯、虞仲,大王之昭也……虢仲、虢叔,王季之穆也”,都是五世昭穆制的明证。宣王时代,宗庙之内当是穆王正位,共王、考王兄弟辈昭位,懿王穆位,夷王昭位,厉王穆王。周宣王祭祀先祖,当然是“祇于穆王”,穆王乃五世祖。宣王时代,忠于王室的晋献候在编钟上刻凿穆王史实,宣张穆天子神威盛德,亦本在理。这自然是做给周宣王看的,大有巴结王室之嫌。诚然,穆王也是晋侯的先祖,穆天子确实也是一位值得可歌可颂的君王。 四、关于历日之误 我们说,前段历日有误刻,非逞臆之谈。当有根有据。马承源先生的文章也指出:“‘二月既望癸卯,王入各成周。二月既死霸壬寅,王往东’,这前后两个日干明显是颠倒的,因为壬寅早癸卯一日,刻手肯定是倒置了而未得更正。”马先生于此注意到日于顺次而忽略了与日干紧连的月相。马先生更正后,用以支持月相四分,算是“四分一月说”的一条孤证。如果没有这样的更正,月相四分是连一条孤证也没有的。 既然铭刻历日有误,误在何处?为何有如此之误?实有深究的必要。我曾在这篇文安初稿的结尾中写过这样一段话: 刻工错刻的“二月既望癸卯”,似乎也有踪迹可寻。二月十六既望癸卯,必二月戊子朔。查宣王十七年(前811年)天象:二月戊子朔。献侯苏十一年卒,相当于宣王十六年。宣王十七年葬献侯。“二月既望癸卯”难道与此就没有一点关系?这大概是刻工误刻的由来。姑妄言之。 当时我是将“二月既望癸卯”与宣王时代也就是晋侯苏与刻工时代的历日联系起来,立足于宣王来考察这一历日。这虽也是一种假说,尔后又觉得这样解说不够严密。因为,如果承认前段铭文是刻记穆王三十三年事,理应从穆王时代,最好从穆王三十三年天象的角度去通释铭文历日的误刻。 排比穆王三十三年(前974年)天象知: 正月甲辰朔,既生霸十五戊午 二月癸酉朔,既望十六戊子 (后)二月壬寅(既死霸)朔,旁死霸初二癸卯, 三月壬申朔,旁死霸初二癸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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