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刻记“二月既望癸卯”推知,“二月既望癸卯”必二月戊子朔。这与穆王三十三年所记前后两个历日(正月甲辰朔,后二月壬寅朔)均不连贯。所以肯定它是误刻。 很显然,本是“二月即望戊子”,刻工用戊子为朔推出了一个“二月既望癸卯,”且又是直接受了二月旁死霸癸卯的影响,才将历日误刻为“二月既望癸卯”。 这样一经将历朔理顺,前段铭文当是: 佳王卅又三年,(穆)王亲遹省东国、南国。 正月(甲辰朔),既生霸(十五)戊午,王步自宗周。 二月(癸酉朔),既望(十六)戊子(误刻为癸卯),王入各成周。 (后)二月既死霸(初一)壬寅,王往东。(旁死霸初二癸卯)。 三月(壬申朔)旁死霸(初二癸酉),王至于。 从上述历日行程可知:正月十五日王从宗周出发,二月十六日才“入各成周”。路上走了一个月。这哪里有军事行动的紧张肃杀气氛?那不过是穆王的游山玩水而已。穆王一路“名山大川,靡不登济”(郭璞洛)或三天,或五天停留于某一地说不定,直至后二月初一壬寅。又才出发往东。可见在成周也一住就是半月。在路上又磨蹭了一月,三月旁死霸初二,才至于。这样的费时前进,走走停停,停停走走,是有心于用兵征伐吗?这与后面部分所记三次战斗,就内容说,真正是冰炭不容。 我们说,前段是简洁而明确刻录王省东国的行程,与后段晋侯苏随宣王征伐确实不同。这从历朔刻记也可以看出。前段除第一句总冒外,其余四句,一句记一事一个历日,共刻记四个历日。后段刻记三次大战,无一历日可记。直到宣王归成周赏赐晋侯苏,才出现一个与前面三个历日不相连贯的“六月初吉戊寅。”这一历日正符合宣王八年实际天象:六月戊寅朔。 从前段内容可以推知,原本拟就的刻铭当是穆王三十三年省东国、南国的纪要。从正月、二月、三月,可顺次记到十二月。要是留下完整的文字,就是一份穆王三十三年记事历谱。其史料价值的珍贵当是无可比拟的。只可惜刻凿中途,主题更换。历日干支,戛然而止,再也不能看到它的完整面目了。 作为穆王时代的记事历谱,当有更深层的意义。这就是穆王的“史记”,相当于鲁国的《春秋》。西周一代是有“史记”的,可惜已不能见到。晋侯苏钟所刻穆王三十三年记事,使我们看到了西周“史记”的一线曙光。我相信,随着地下出土文物的加多,西周“史记”的面貌终将逐渐显露出来。 以上仅是我个人的一些看法,提出来供大家讨论。就《晋侯苏钟》铭文,我只是觉得,对现有文献,尤其是像《史记》这样史料价值极高的文献,不得取轻易否定或曲解的态度。正确处理文献、出土器物与天象(历朔干支)三者之间的关系是至关重要的。顾此而失彼,必有疏漏。只有“三证合一”,才会有可靠的结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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