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商人是我国最早掌握牛车、马车驾御技术的先民 车是引重致远的交通工具。为了达到引重致远的目的,就要解决车的动力问题,不然,就很难使车的使用得以推广。商族是一个善于迁徙的民族。《尚书·盘庚》记载:“先王有服,恪谨天命,兹犹不常宁。不常厥邑,于今五邦。”张衡《西京赋》道:“殷人屡迁,前八后五。”这是说商人常常迁徙不定,在立国之前的先商时期,已迁移了8次,立国之后,又迁都5次。商人又是一个善于经商的民族,经商也要不断到远离故土的地方贸易。总之,不管举族的大规模迁徙,还是到各处经商,都离不开交通工具。不然,整个部族的迁徙,男女老幼,浩浩荡荡,各种物资和生活物品,堆积如山,如果没有数量可观的车辆,这样大规模的迁移,单靠肩扛手提是很难进行的。到远处去进行商品交换的贸易活动同样也离不开车辆。而古文献中有关商人先祖在“乘马”、“服牛”方面的记载,正与车的制作和改进以及用牲畜挽拉车辆技术的应用有关。 车辆是满足这些需要的重要条件和工具。为此,商人很早就注意驯服并选择用来驾车的牲畜。不难想像,刚一开始,驾车的动物应是种类繁多的,因为商人有极高的驯服动物的本领。《吕氏春秋·古乐》:“商人服象,为虐于东夷。”就连庞大的大象也能驯服,可见商人驯养动物技能的高超。实际上,大象也有拖曳重物的能力。万震《象赞》:“象之为兽,形体特诡。身倍数牛,目不逾稀,鼻为口役,望头若尾。驯言则跪,素牙玉洁,载籍所美。服重致远,形如丘徒。”[11]诗中已认识到大象的“服重致远”功用。除了牛和马之外,后世记载驾车的动物还有鹿、狗、羊等,这说明选择适于驾车的动物经过了一个漫长的实践过程。驯服了牛、马,并最终将这两种牲畜确定为最适宜牵引车辆、“负重致远”的动物,这和车辆的发明一样,在人类的文明史及交通史上都具有十分重要的意义。 古代传说和文献记载中多把利用马和牛驾车的技术归功于商人的先公相土和王亥。 《世本·作篇》:“相土作乘马。” 今本《竹书纪年》载:“商侯相土作乘马,遂迁于商丘。” 《荀子·解蔽》:“乘杜作乘马,而造父精于御。”唐代杨倞释道:“《世本》云:'相土作乘马。'杜与土同。乘马,四马也。四马驾车,赵(肇)于相土,故日'作乘马'。以其作乘马之法,故谓之乘杜。”可见,杨倞认为相土又可称为乘杜。现在看来,将杜释为土是很有道理的,但对“乘”字的解释有些牵强。清代学者王先谦指出:“相、桑,古同声,故借'桑'为'相'。”而隶书“桑”字和“乘”字“二形相似”,下文又紧接“乘马”,故杨倞误桑为乘[12]。由此看来,乘杜并非相土的别名,而是前人讹化造成的,《荀子》提到的发明用马驾车技术的乘杜应为“桑土”,实际上就是相土。 古人把服牛驾车技术的发明归之于商族先公王亥。 《世本·作篇》:“胲作服牛。”胲即为亥。 古本《竹书纪年》载:“王亥托于有易、河伯仆牛。”是说王亥将其驯养的牛托寄给有易氏和河国之君。这也说明王亥是驯养牛的高手,并且规模是相当大的,不然不会将驯养、饲养的牛托给两个部族首领来代管。 《吕氏春秋·勿躬》:“王氷作服牛。”氷字应因与亥形相近而误,王氷即是王亥。[13] 《山海经·大荒东经》亦说:“王亥托于有易、河伯仆牛。有易杀王亥,取仆牛。”《易经·大壮》和《楚辞·天问》等文献中都重复记载了这个故事,说明先秦时期王亥牧牛及驯牛驾车的故事仍在广为流传。 在商人的心目中,王亥是有着极高地位的先祖,祭祀王亥的牲牛一次竟多达50头。王国维先生指出,卜辞中对于王亥,“乃祭礼之最隆者”。并且认为,“然则王亥祭典之隆,亦以其为制作之圣人,非徒以其为先祖”[14]。这是说,因为王亥是畜牧业及牛车的创始人,所以受到格外的尊重。 实际上,在王亥之前,还有一位商人的先公曹圉,也与畜牧有关。曹圉是商人始祖契的五世孙,曹即为饲喂牲畜的槽。圉的本义为养马的圈牢。《左传》昭公七年:“马有圉,牛有牧。”杜预注道:“养马曰圉。”《说文解字》释圉道:“一曰:圉人,掌马者。”养马人称圉,应与用牢圈养马有关,曹圉的得名也应当与他从事过养马的经历有关,或者说与他以槽牢从事养牲畜的活动有关[15]。曹圉也应该是在畜牧业上作出相当成就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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