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还有一种“使之能够的”理论,认为农业和定居条件是对采纳该技术的刺激。 陶器分布和农业分布之间存在显著、绝非偶然的一致性;它们彼此之间可能紧密关联,而且也与永久定居紧密相关。但是,陶器生产看来早于农业。 陶器和农业之间的关系在德莱弗和梅西对北美的跨文化研究中得到确认。阿诺德回顾了定居和陶器制作之间的关系,结果认为这种关系不大。据说在流动和半定居群体中易碎陶器不受欢迎的看法,面对定居人群中的破碎率便不攻自破,尽管其原因并不完全相同。流动性的主要影响在于阻碍了特殊功能陶器的增加,而非陶器采纳本身的缘故。从成熟农业经济的角度来看,陶器作为主要容器类型一定意义非凡。但是,陶器技术对于一种成熟农业经济的重要性而言,单是绳纹案例就对农业一定是采纳陶器的先决条件提出了严重的质疑。在此,我们对两者关系背后的因果关系有一种误解。在陶器的采纳乃至发明中,因果关系可能不只是简单的先决条件或农业生活方式。但这种观点根本不是一种理论。它只不过对理论提出的一些猜测,无助于我们了解技术采纳的过程。 进一步思考 在梅拉特对加泰土丘个案史的研究中,他引入了另一个尺度来解决这个问题。他指出,安纳托利亚地区早期陶质工艺品生产的初始,是与一个遗址中存在相当多石容器的时期重合,在那里这样的容器并不常见,很可能是因为在方圆50公里范围内缺乏原料。因此对他来说,在早期陶器使用的试验阶段,石容器使用的增长显然表明对两种容器不言自明的需求。因为制作耐用容器的石料不足,这个需求因素“可能刺激了陶器在加泰土丘地区最初的生产”。在哈西拉(Hacilar),大量合适的石料随处可见,石容器很普遍,于是并不生产粗质陶容器。在此无法解释的是,这种耐用性如此不可靠的粗质陶器是如何成为石容器真正替代品的。尽管在他的现象中存在棘手的问题,不过梅拉特的推测却非常接近在此提出的经济状况。 这一问题以及其他特定问题的解释,在于从一种成熟技术的缺陷和不足中寻找刺激陶器生产的原因。然而,这些假设的适应缺陷只是在无法满足需求条件下的真正经济问题。在加泰土丘的案例中,梅拉特认为问题在于石碗生产原料的匮乏。但是,只有当眼下供给无法满足需求时,匮乏才成为问题。这样的短缺暗示了要么原料开始枯竭,要么总需求量开始上升。两者之中,要更加关注需求的上升,因为它的潜在因素启发我们对更多个案史的研究,而不仅仅局限在加泰土丘这个地方。 一种经济途径 作为前面观点的补充,本文在此提出,以前陶器怍为容器被采纳背后的常见要素,是对一些条件的反应,这些条件包括对不漏水且耐火容器日益增长的需求,同时伴有满足这些需求的制约因素。陶器生产就是这样,这种关系中一方或两方的压力都可能刺激陶器生产的采纳。 需求很重要,因为它以不同的方式回应社会、经济与环境的变迁。它不仅取决于这些因素,而且它还与消费的变化与新的消费方式密切相关。比如,直接用火炊煮这种破坏性较大的使用方式可能明显影响到陶器的损耗率。另一个危险是由四处游荡的动物导致的(包括狗)。新功能可能影响更大,因为在容器需求因消费方式增加而增长的情况下,新功能会影1向到容器整体的增加。这些新的消费方式可以是采纳了新的食物与原料加工以及储藏系统的结果,特别是当这些系统需要某些容器从现存系统中被使用的那些容器中分离时。因此,一种需求增长的条件或由对专门用途容器数量需求的增长所造成,或因加大消费所导致的容器使用寿命的缩短所引起。 该模式的需求方面在大多数理论中是一个熟悉的要素。但是不像其他把陶器采纳看作是满足一种特定用途的观点,该模式摒弃特殊论的观点,转而观察需求的一般特点。在一般的需求中,诸多要素与适应论理论提出的特定需求无关。 于是,我提出一个供求模式。调节供与求这两方面的变量是生产与消费。这里所提概念的关键在于容器已有(原先)需求和新需求之间的区别,比如表现为出现了一种新的储藏系统,或加工食物与其他原料的新方法,或表现为炊煮食物成为一种新的社会风俗。奉食器(vessels used in the serving of food)常常不同于炊煮乃至加工(如脱粒或干燥)用途的容器,而与储藏未加工动植物食品的容器更加不同。如有差别迥异的需求,导致容器并不总是可以兼容,那么出现新的储藏/加工和服务系统,比如包括牛奶和奶产品,它就会产生一些新的需求。这些需求很难采用加工其他食物--如植物性食物--的容器来满足。一种新需求引入的结果会大大增加一个群体用适当的器皿来满足供应的要求。 供应的限制 该模式的供应方面是诸多潜在的限制。所有类型容器的制造都受制于资源远近和生产需要。当需要资源时,并不能随手可获,要么它们分布非常有限(比如特定的露头),要么仅在一年的某些时间中才有(比如,处于生长周期某些阶段的植物,或狩猎季节的兽皮)。每种资源所需的容器决定了其自身生产的限制。 比如,篮子和皮袋轻便柔软,而且很容易随各种用途而变通。这类生产技术非常适于利用零星的闲暇,并且在一种随意的(做做停停)生存聚落环境中特别管用。编织技术也是如此。但这些材料并不耐用,而且易因持续反复使用而损坏。相反,石碗与木碗比较耐用,而且作为食物炊煮容器已有一段强化使用的历史。但是,这些较重的容器在运输过程中就不如篮子和皮袋那样便携。两者中,木器无论在加工时还是成型后都较便于携带。石容器的制造实际上限于特定的加工地点,而且石容器较重,不适于携带。但是,它们在一种随意的环境中都易于制作。陶器可以制作出非常耐用的容器,能够耐炊煮与其他用途。但是,陶器制作可能是容器制作工艺中要求最高的,因为它在生产过程中不能运输,这是由于容器在成品最终可使用之前需要几天时间的照料。不像制篮那样可拿着走,陶器制作不能在其成形、干燥和烧制阶段随便搬运。 对容器供应限制所作的简短概括来看,非陶容器明显比较适于狩猎采集者流动的生活方式中。而且,陶器生产本身对流动性就是一种限制,虽然它对许多栖居方式的实践未必很严重。还有,资源采办在流动系统中不是一个严重的问题,因为这些任务可以通过一个群体的广泛移动而办到。在这种情况里,只有当需要时才储藏原料。当群体变为季节性定居,甚至是采取后勤移动的生活方式时[5],保证容器的适当供应就成为比较大的问题。制作某些类型容器的合适资源可能会减少或受到限制,因为地点和合适的采集季节会与其他活动相冲突,特别是需要在特定时间集中劳力投入的至关重要的生存活动。比如,生产用于制作特定篮子的那些原料只有在一年有限的时间里从特定的植物上获得。如果采集这种特定植物预期所需的时间和人力都受到制约,那么所需篮子容器的生产就会受到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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