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世纪末的中法文化关系述论(1860-1900)(5)
抵达法国后,首先引起中国人注意的,是发达的物质文明。如斌椿初抵马赛,看到“街市繁盛,楼宇皆六七层,雕栏画栋,高到云霄。至夜以煤气燃灯,光明如昼,夜游无需秉烛”[23](p.107)至里昂,“灯火满街,照耀如昼,繁盛倍于马塞矣。”[23](p.108)到了巴黎,“街市繁华,气局阔大,又胜于里昂”。[23](p.108-109)郭嵩焘由于先到了伦敦,还把巴黎和伦敦作了比较,“巴黎街道较伦敦为宽,我街心树两行,或左右各种一行,树外开流水沟,房屋整齐,不似伦敦之高,而一望鳞次栉比,其富庶之来远矣。”[24](p.554-555)此外,还充满了对电梯、火车、自行车、动物园、剧院、电报、马戏、博物馆、医院、照像技术等的描述,在张德彝、志刚的书中对其中一些记载颇详,显示了他们的浓厚兴趣。大体说,在19世纪60年代到70年代初的记述中,此类描写比例很高,70年代中期后驻外使节、技术人员的记述中就不太多了。这也不难理解,初次赴法的中国人,脑子里比较多地充斥了野蛮、落后之类陈腐的观念,乍见繁盛若比,自然印象颇深。早期使团的成员见识水平本就不高,自然不会进而考究在繁盛的背后的推动力是什么。到了郭嵩焘、曾纪泽,他们的眼光要更高明,因而就能由表及里,看到更深层次的法国。 郭嵩焘利用到法国的机会,深入考察了法国的政治制度。他注意到,“法国官职视他国为简,不设宫官,以其国主亦称统领,君民相视平等,故无所事朝仪也。”[24](p.555)“法国分立君、民二党。君党中又分为三,……有主世爵中推选者也(世爵多属君党,其为民党者持论如此);民党亦分为三,有主听民推送者;有主通贫富上下,养欲给求通为一家,不立界限者。”[24](p.885-886)曾纪泽则见微知著:“中华人来欧洲者,有两事最难习惯,一曰房屋太窄,一曰物价太贵。西人地基价值极昂,故好楼居,高者八九层,又穴地一、二层为厨室、酒房之属,可谓爱惜地面矣。然至其建造苑囿林园,则规模务为广远,局势务求空旷。游观燕息之所,大者周十余里,小者亦周二、三里,无畿微爱惜地面之心,无丝豪苟简迁就之规。与民同乐,则民不怨。”[25]郭嵩焘还广泛地考察了法国海军的设置及装备配备,法国的诉讼制度及程序、法国的选拔人才体制、法国的关税及法国造船的历史。他还考察了法国的国民教育体系:居民达百人的镇就要设男女学校,全由民办,国家监督,每年入学者达400万人。曾纪泽则更多地以外交家的眼光观察法国,他注意到了法国和英国、德国的矛盾,并以此形成了他的关于中法战争的主张。到了90年代的薛福成,有了郭、曾的基础,走得更远,已明确地赞美欧洲的民主政体了。 另外值得一提的是黎庶昌。虽是外交官,他记述的重点不是本人的行踪交往,亦不是作为使节的交涉社交,而更多地记载了两国的社会和文化,在描写民风国俗时,由于他的知识素养,并非单纯猎奇,而是能从细微处见精神。他写法国议院,“院不甚巨,绅士集者可200余人。刚毕达据案中央台上坐。旁置一铃铛。有一绅连立台下发议,刚毕达不欲其议,数数摇铃止之。其人弗听,下而复上,众皆日语诋呵。又一绅,君党也,发一议,令众举手,以观从违。举右手者不过十人,余皆民党,辄拍掌讪笑之。当其议论之际,众绅上下来往,人声嘈杂,几如交斗,一堂毫无肃静之意,此民政之效也”。[26]“民政之效”语、褒贬跃然纸上;参观巴黎译书局,他详备描述了印刷过程,注意到各国字母模具皆备,包括中国文字,还看到译自印度的法文佛经,感叹道:“西人好古之深,于此可见。”这样的例子,不胜枚举。此外,黎庶昌对巴黎的园林、水源、法国钱币等都有留心,还考察了包括法国在内的欧洲自然地理,这在当时可能是绝无仅有的。 黎庶昌、郭嵩焘、薛福成均属中上层官员。一方面,由于职位较高,视野较宽,又有机会亲赴法国,使他们的见识较高,另一方面,他们较少高层官员的顾虑,敢于表达自己的看法。所以,他们是这一时期对法国文化了解最多、见识也最高的一批中国人。 【参考文献】 [1]同治朝筹办夷务始末[M].(卷五十三)。P.7. [2]李星沅。洋务抉要,论传教[M].皇朝经世文续编(卷112)。P.13. [3]清末教案(第4册)[M].中华书局2000.P.224. [4]陈银昆。清季教案的量化分析[M].台湾商务印书馆,1991.P.16. [5]清末教案(第4册)[M].P.371. [6]传录(第7卷)[M].传全(第2卷)[M].P.6,转引自史式徽。江南传教史(第一卷)[M].上诲译文出版社,1983.P.32. [7]江南传教史(第一卷)[M].P.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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