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民阶级发动的争取自治权的斗争，实质上是向封建贵族的政治权力发动的第一次进攻。这种斗争，也具有早期资产阶级争取人权、民主、自由的性质。自治权的内容，与封建体系、封建秩序都是水火不相容的。因此，不论世俗封建主还是教会封建主，都对城市自治运动怀有深刻的敌意，咒骂城市公社“是一可恶的新字眼”，“是平民的骄傲，是王国的威胁，是僧侣的耻辱。”（21）是“瘟疫性的公社”。（22）这从反面也证明了城市自治运动对封建统治阶级的打击和威胁。事实证明，封建主们的担惊受怕不是没有道理的。因为城市是市民阶级力量的源泉，随着商品货币经济的发展，市民阶级的经济实力不断增长，政治地位和影响也日益增强，他们向封建贵族政治权力发起进攻的能量也与日俱憎。而封建主随着封建领地经济日趋瓦解，其经济地位和政治权势也随之江河日下，日暮途穷。封建贵族的生活必需品已经不可能再靠领地自给自足了，样样都得依靠城市供应，都必须用金钱从城市购买。所以恩格斯说：“在十五世纪，市民对社会来说，已经比封建贵族更为必要了。”“它们通过货币，已经在一程度上使封建主在社会方面甚至有的地方在政治方面从属于自己。”（23）“货币是市民阶级的巨大的政治平衡器”，是市民阶级“对付封建主的有力武器。”（24）十五世纪时，货币像蛀虫一样，已经把封建度的大厦蛀空了。
    市民阶级是资产阶级的前身，对于资产阶级来说，贷币就是力量。市民阶级正是由于拥有雄厚的经济实力才成为一支重要的政治力量的。在中世纪的西欧，王权的增强是伴随着城市独立自主权的获得而出现的，在此之前，王权微弱，封建割据严重，国王有名无实，其权力越不出自己的王室领地，充其量不过是许许多多大封建主的首席而已。恩格斯对当时国王的地位作了这样的论述，“在这每一个中世纪国家里，国王是整个封建等级制度的最上级，是附庸不能撇开不要的最高首脑，而同时他们又不断反叛这个最高首脑。”（25）城市自治权建立后，市民阶级经济实力的强盛，为国王在反对封建割据势力的斗争中，找到了强有力的同盟者，而市民阶级也需要有一个统一安定的局面，发展自己的工商业，于是支持王权，反对封建割据。法国“三级会议”，英国“国会”这种等级君主制的政体形式，西班牙政治统一的完成等等，都体现了城市与王权的联盟，显示了市民阶级的政治力量。西欧封建王权的加强，由等级君主制走向专制君主制，也都是以城市与国王的联盟为重要的阶级虽础的。但是，这种联盟只是暂时的。十五世纪以后，西欧一些国家相继出现了专制君主制。专制王权一方面需要城市的金钱维护、支持自己的统治，另一方害怕市民阶级力量的强大，常常采取一些限制政策，有的拒付借款，使银行倒闭，企业破产。这对市民阶级来说是不能忍受的，必然展开推翻封建专制制度的斗争。因此，“当欧洲脱离中世纪的时候，新兴的城市中等阶级是欧洲的革命因素。……中等阶级，即资产阶级的发展，同封建制度的继续存在已经不相容了，因此，封建制度必定灭亡。”（26）意大利的一些城市由于建立了城市共和国，自治权最完备，经济最发达，市民阶级的力量最强盛，要求社会变革的呼声也最强烈，因此才以“文艺复兴”的形式，发出了资产阶级要求夺取政权的第一声呐喊。恩格斯称文艺复兴“在本质上是城市的从而是市民阶级的产物。”（27）尼德兰十六世纪以后，有城市约三百多座，有“多城市之国”之称，因此资产阶级的经济、政治实力也最强，终于爆发了资产阶级革命，推翻了封建制度，建立了世界史上第一个资产阶级共和国。由此可见，西欧城市是资本主义的摇篮，市民阶级是封建制度的掘墓人。
    注释：
    ①恩格斯：《德国农民战争》，《马恩全集》第七卷，400页。
    ②马克尧：《西欧封建经济形态研究》，人民出版社1985年版，284页。
    ③⑩（13）（15）（16）（17）（22）亨利·皮雷纳：《中世纪的城市》，商务印书馆1985年版，35页；119页；117页；108页；110页。
    ④《德意志意识形态》，《马恩全集》第一卷，57页。
    ⑤《共产党宣言》，《马恩选集》第一卷，252页。
    ⑥（21）波梁斯基：《外国经济史》（封建主义时代）299页；314页。
    ⑦米勒等：《中世纪英国的乡村社会和经济变化》，转引自马克尧《西欧封建经济形态研究》293页。
    ⑧波梁斯基《论封建主义杂件下的商品生产》， 见《封建社会历史译文集》124页。
    ⑨苏联大百科全书选译《城市》，第2页。
    （11）布兰德等：《英国经济史料选集》英文本，119页。1914年，伦敦。
    （12）《圣托美尔城特许状》（1127年）摘录，见《中山大学学报》57年1期163页。
    （14）汤普逊：《中世纪经济社会史》下册，427页。
    （18）《马恩全集》十九卷，361页。
    （19）（21）《马恩全集》二十五卷，674页；900-901页。
    （23）（24）（25）恩格斯：《论封建制度的瓦解和民族国家的产生》，《马恩全集》二十一卷，448-500页，452页。
    （26）《马恩选集》三卷；389页。
    （27）《路德维希·费尔巴哈和德国古典哲学的终结》，44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