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干之歌》的歌辞内容,史籍无载,(注:据陈澄之《伊犁烟云录》(中华建国出版社1948年版),在甘肃兰州附近的阿干镇一带,曾流行一首《阿干之歌》,其辞曰;“阿干西,我心悲,阿干欲西马不归。为我谓马何太苦?我阿干为阿干西。阿干身苦寒,辞我土棘住白兰。我见落日不见阿干,嗟嗟!人生能有几阿干!”陈氏认为这就是当年慕容廆所作的《阿干之歌》。关于此歌辞的真伪,学者曾有过讨论,参阿尔丁夫:《关于鲜卑慕容〈阿干之歌〉真伪及其它》(《青海社会科学》1987年第1期);周建江:《关于〈阿干之歌〉的若干问题》(《青海师范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1995年第1期;黎虎、金成淑:《慕容鲜卑音乐论略》(《中国史研究》2000年第2期),本文无意置论。)其旨如上所析。而慕容廆之所以晚年歌吟不已,有学者认为含有教育感化子孙摒弃争斗团结一致的政治目的,[4]对此我们深表赞同。鲜卑慕容部在慕容廆统治时期获得了较大发展,在与段部、宇文部和高句丽的竞争中逐渐站稳了脚跟。但在继承人问题上,慕容廆似乎充满了疑虑和担忧。《通鉴》卷八十二晋武帝太康十年:“时鲜卑宇文氏、段氏方强,数侵掠廆。廆卑辞厚币以事之。段国单于阶以女妻廆,生皝、仁、昭。”慕容部初期势力尚弱,不得不与段部联姻以结强援。慕容廆受晋封为辽东公,慕容皝被立为世子,按汉制来说,慕容皝成为其父地位的法定继承人。而慕容廆之庶长子慕容翰则是其父征讨四方、抵御外患过程中最得力的助手,史称其“性雄豪,多权略,猿臂工射,膂力过人。廆甚奇之,委以折冲之任。行师征伐,所在有功,威声大振,为远近所惮。作镇辽东,高句丽不敢为寇。善抚接,爱儒学,自士大夫至于卒伍,莫不乐而从之。”[2](p2826~2827)因而“素为皝所忌”,慕容皝的同母弟慕容仁、慕容昭也很受其父宠爱,“皝亦不平之”。[2](p2815)于是便出现了这样的局面:慕容皝作为确定的继承人,却并非惟一最具能力和威望的人物;慕容廆虽然立了接班人,却同时也欣赏其他子嗣。换言之,慕容皝的继承人地位并非牢不可破。慕容皝兄弟之间的猜忌与不和使慕容廆深感不安,他暮年吟唱《阿干之歌》,是追思过去,更在劝勉子孙。(注:《魏书·吐谷浑传》:“(阿豺)临死召诸子弟告之曰:‘先公车骑舍其子虔以大业属吾,吾岂敢忘先公之举而私于纬代,其以慕璝继事。’阿豺有子二十人,纬代,长子也。阿豺又谓曰:‘汝等各奉吾一只箭,折之地下。’俄而命母弟慕利延曰:‘汝取一只箭折之。’慕利延折之。又曰:汝取十九只箭折之。’延不能折。阿豺曰:‘汝曹知否?单者易折,众则难摧,戳力一心,然后社稷可固。’言终而死。兄子慕璝立。”阿豺欲立兄子慕璝,而恐诸子和母弟慕利延与之争,所以用折箭这样直观的方式说明单者易折、众则难摧的道理,希望众人合力齐心共保社稷,这与慕容廆吟唱《阿干之歌》旨趣无异。另外校勘记认为:“汝等各奉吾一箭折之地下”中“折”本当作“将玩”,因下行“折之”字适在次行相并处而讹。因为《北史》、《册府元龟》此处作“将玩”。若诸子先已各折一箭,何须慕利延更试?其实《魏书》文字也是可以讲得通的。经前吐谷浑部兄弟相继之例颇多,阿豺即是一例,所以他要让兄子继位,除了说服诸子,还要着力说服母弟慕利延,因而让其一折再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