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度古代社会和文化(3)
这条反婆罗门联合阵线中的成员外道六师,虽然不是主力,但他们反婆罗门的情绪特别强烈,反婆罗门的观点特别突出。“外道”,是佛教给他们的贬称,意为佛教以外的宗教和哲学派别。六师是和释迦牟尼同时的六位哲学大师,其中比较有影响的是二人:一是阿耆多翅舍钦婆罗,一是尼健陀若提子。阿耆多翅舍钦婆罗是一位杰出的唯物论者,据传是他创立印度哲学史上唯一的唯物论学派顺世论哲学。他的学说可以溯源于《奥义书》,但他没有继承《奥义书》的唯心论哲学,而是接受了《奥义书》唯心论哲学家所批判的朴素唯物论思想。他断然否定吠陀文献的神圣权威,否定大白天创世说,认为世界起于无因,自然而生,按照他的学说不仅物质世界产生于物质,就是精神世界也产生于物质。他特别指出生物界的意识,也就是人们所谓的自我(灵魂)。意识(自我)这个精神实体是因肉体产生而产生。肉体由地、水、火、风四大物质原素构成,受着生、老、病、死的自然规律的制约。一旦肉体的四种成分(地、水、火、风)解散,肉体便即消亡;随着肉体的消亡,意识(自我)也立即消失。什么轮回转生、灵魂解脱、纯粹是唯心论的谬论;什么四种姓创自梵天的口、臂、腿、足,更是骗人的鬼话。他主张,人生在世界十分难得的,每个人都应珍惜自己生存的机会,把人的存在的价值充分利用到极限,纵情追求物质与欲望的满足。阿耆多翅舍钦婆罗这一观点颇与希腊的伊壁鸠鲁相类似。正因阿耆多翅舍钦婆罗只承认人的存在只限于今生,而根本没有所谓来世,引起了唯心论的宿命论者的不满,妄斥之为“断见外道”。尼健陀若提子是耆那教的创始人,信徒们称呼他为“大公”。他终年裸体,矢志苦行,人称之为“裸形外道”或“苦行外道”。和阿耆多翅舍钦婆罗一样,他不承识吠陀文献的神圣性和权威性,不承认业有主宰一切的大自在的存在,但他却承认善恶业招和灵魂转生。他提出一种叫做“非一端论”的哲学观点,非一端论承认事物自身存在着矛盾,但对矛盾着的双方,既不肯定或否定矛盾的地方,亦不肯定或否定矛盾的彼方;而在某一特定条件下可以肯定或否定矛盾的此方;在另一特定条件下,可以肯定或否定矛盾的彼方。这是近似一种徘徊于唯物论和唯心论之间的折衷主义哲学。由于这种哲学,耆那教在理论上遇到不可克服的矛盾;它一方面承认物质(原子)永恒不灭。另一方面又承认精神(灵魂)常存不死;一方面承认物质构成客观世界,另一方面又承认物质构成主观世界;一方面承认命、业(行动后留下不易磨灭的潜在影响)是物质的,另一方面又承认宿命论、命定论、轮回转生论。虽然为此,耆那教哲学,在总的方面,仍不失为一种具有一定唯物因素的哲学和一种具有强烈反婆罗门倾向的哲学。 在这条反婆罗门文化的联合阵线中,主力或领导力量是释迦牟尼和他的佛教组织。释迦牟尼深刻地观察到,婆罗门人在对种姓和人的问题上,专横跋扈,傲慢顽固,欺压下等种姓,虐待广大贱民。他决心和婆罗门在哲学理论上和道德伦理上进行较量,冲击婆罗门在意识形态领域中的垄断地位。 释迦牟尼原名悉达多,出身于利帝种姓的释迦族。“释迦牟尼”是他成道后信徒们给他的尊称,意为“释迦族圣人”。他自幼拜师婆罗门,接受婆罗门的正统教育,因而通晓婆罗门的正统文化(吠陀文献),熟悉婆罗门的理伦传统。在成道之初,他即提出一套新的哲学理论,针锋相对地批判《奥义书》中“梵”和“我”这两个唯心论的根本概念,企图一举摧毁婆罗门教反人道、反理性的种姓制的理论基础。释迦牟尼首先把“梵”从抽象化的绝对状态中还原为神话中的具体神格;一方面命名它为“大梵天”或“大自天”,另一方面又否定神话赋予它的所谓创造万有的“幻力”--剥夺它创造宇宙和包括四种姓在内的一切众生的特殊神力。在生、老、病、死的自然规律面前无论其为天上的神仙,或为人间的凡夫,一律平等,同样受着各自“业力”的支配,在轮回苦海中浮沉往返。天上人间所不同的,天神在天宫的享乐时间要比人间的长,但是一旦天福享尽,包括大自在天在内的一切大小神明都要谪降人间或别的什么地方。释迦牟尼处理天上和人间的关系的手法是很巧妙的,他是以子之矛攻子之盾的办法。利用婆罗门教的神话改造婆罗门教的主神,使后者不知不觉地丧失创世的神力。 释迦牟尼提出他独创的缘起说,论证万有“无我”(万有无永恒的主体),以此来破婆罗门哲学的“有我论”。缘起说是释迦牟尼对印度哲学的发展的重大贡献。他根据这一理论建立他的哲学三原则:“诸行无常,诸法无我,一切皆空(涅槃寂静)”,即佛教的著名“三法印”。缘起说和三法印,不仅是小乘原始佛教哲学的理论基础,而且也是后来大乘佛教哲学的理论基础。 缘起,即所谓“诸法从缘生,诸法从缘灭”。在释迦牟尼看来,这是一条客观规律。“缘”,具称应为“因缘”。因谓内因(内在因素),缘谓外缘(外在条件)。内因与外缘和合产生一切抽象和具体的事物(一切因果关系)。原始佛教哲学家常用下述四句话来表达缘起说的核心意义:“此有故彼有,此生故彼生;此无故彼无,此灭则彼灭。”意谓在自然的普遍联系规律中,一物的存在或不存在在一定条件下会连锁地引起另一物的存在或不存在;一物的产生或消亡在一定条件下会连锁地引起另一物的产生或消亡。其次,事物本身从产生到消亡贯穿着一个四阶段的运动过程。这四阶段是:生(产生)、位(存在)、异(变化)、灭(消亡)。每一阶段都受一定(主观的、客观的、或主观和客观同时的)条件所制约;就是说,事物必然①在一定的条件成熟时产生;②在条件相对稳定的状态下存在;③随着存在的条件的变异而变异;④最后因存在的条件的完全破坏而消亡。四阶段本然地相互依存,互为条件。运动在一个阶段与另一个阶段之间,刹那不停,瞬息变易,即时刻处于量变的过程中;佛家所谓“刹那生灭”,就是这个意思。运动在一个四阶段的结束,又立即在新的条件下开始另一个四阶段的运动;四阶段有始有终,运动本身无始无终。由此,释迦牟尼总结出他的哲学命题:精神世界不存在永恒不变的现象(诸行无常),物质世界不存在常存不死的主体(诸法无我)。从这个命题推断:“一切皆空”(按本体而言,一切事物本不存在。释迦牟尼根据这套缘起论来观察,婆罗门哲学中的“梵”和“我”的概念是十分荒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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