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表面看,魁北克公民投票一事在国际上并未引起巨大的关注,但事后美国、英国和法国都暗自松了一口气,尽管他们各怀心思。联邦政府则认为家丑不可外扬,对这次“分家”之事,他们宁愿被国际媒体所忽视,也不愿看到美国等国的广播电视记者在蒙特利尔满街跑。 出于对被同化的惧怕,一些法裔加拿大人并不怕美国,而是怕他们讲英语的同胞。令人吃惊的是,在魁北克,表示愿意同美国合作的人竟占23%,而在加拿大其他地区只占14%。勒维斯克就说过:“魁北克应该直接与美国打交道。否则的话,通过那个不能很好地代表魁北克、屈从于美国的渥太华去同美国相处,又有什么意义呢。”[④j]但是美国不希望它的最大贸易伙伴、统一的加拿大市场和原料供应地出现分裂。在空间相对缩小的当今时代,美国在北美没有像19世纪那样觊觎加拿大领土的必要,而经济利益上的扩张远比攻城掠地更为有利,何况美国在魁北克的经济利益远逊于其以外的加拿大。美国与这些省份的贸易额年达123亿美元,5倍于同魁北克的贸易额[①k]。在正式官方场合,美国对于魁北克独立活动避免公开表态,但在私下或半官方场合,则发出警告。1995年1月美驻加大使詹姆斯·布兰查德表示,若魁北克独立,它不能自动成为《北美自由贸易协定》的成员。他特别强调美国与完整加拿大联邦的重要性[②k]。1995年2月美国总统克林顿访问加拿大时,有意淡化魁北克问题,在与加拿大总理克雷蒂安会谈时,未谈及魁北克独立问题,反而极力赞扬甚至歌颂加拿大的多元文化政策。他称道加拿大是一个许多不同文化的民族能够在和平、成功与理解中共同生活和工作的典范,美国应该向加拿大学习[③k]。与1967年法国总统戴高乐在蒙特利尔高呼“自由魁北克万岁”相比,克林顿在渥太华国宴上高呼“加拿大万岁”[④k]的声音似乎更响亮。克林顿虽然接见了魁北克总理雅克·帕里索与加拿大众议院第一反对党、魁北克人党领袖吕西安·布夏尔,但同时也接见了加拿大众议院第二反对党领袖魁曼宁,在表面上表现了不偏不倚的态度。 魁北克分离运动出自两个民族在政治、经济和文化上的撞击。加拿大作为一个多种族的移民国家,多元文化在政治上应表现其兼容性,在经济上应表现为“环球村”模式。联邦中央集权与地方分权的机制的改进,全国各地区经济发展的平衡,狭隘的民族心态的消除,以及争取抵制和摆脱来自美国的政治、经济以及文化上的支配,都是缓解魁北克分离运动的必备条件。同时,魁北克危机的一再出现也表明加拿大宪法改革的必要性。容忍性固然是加拿大政治的一大特色,它避免了许多尖锐问题的激化,但也避开了很多重大问题的及时解决。 魁北克分离运动是加拿大历史发展的沉淀物。这个问题将来如何解决,何时解决,难以预卜。吕西安·布夏尔曾经伤感地说,1995年魁北克公民投票是“他这一代魁北克人在有生之年的最后一役,假如投票失败,魁北克独立运动在未来二三十年间将不会再抬头”[⑤k]。布夏尔的预言不一定准确无误。但不管怎么说,对于加拿大人来说,其中当然也包括魁北克人,未来既存在着机遇,也存在着挑战。 承加拿大多伦多大学杨伯溆博士提供关于1995年魁北克公民投票报刊资料多种,谨此致谢。 注释: ①a W.T.伊斯特布鲁克和休·G·J·埃特肯:《加拿大经济史》W.T.Easterbrook and Hugh C.J.Aitken,Canadian Economic History,多伦多大学出版社1988年版,第150页。 ①b 拉尔夫·海因兹曼:《政治和经济空间:魁北克与圣劳伦斯帝国》Ralph Heintzman,Political and Economic Space:Quebec and the Empire of St.Lawrence,《加拿大研究杂志》Journal of Canadian Studies,第2卷第2期,1994年,第24页。 ①c 1867年美国从俄国购得阿拉斯加,从西方包抄加拿大。加拿大与美国展开了向西部边疆拓殖的激烈竞争。 ①d 唐纳德·克赖顿:《加拿大近百年史》上册,山东人民出版社1972年版,第215页。 ②d 肯尼斯·麦克诺特:《加拿大》Kenneth McNaught,Canada,企鹅出版社1988年版,第210页。 ①e 埃利曼德尔和戴维·塔拉斯编《对认同的热恋》EliMandel & DavidTaras,A Passion for Identity,加拿大纳尔逊出版公司1988年版,第274-275页。 ②e 埃利曼德尔和戴维·塔拉斯编《对认同的热恋》,第274-275页。 ③e 罗宾·马修斯:《加拿大认同》Robin Mathews,Canadian Identity,渥太华1988年版,第92页。 ①f 拉尔夫·海因兹曼:《政治和经济空间:魁北克与圣劳伦斯帝国》,《加拿大研究杂志》,第2卷第2期,1994年,第50页。 ②f “平静革命”指1960-1966年间魁北克省实行的一系列改革。一位名叫马赛尔·傅尼叶的人称这种改革为“社会主义运动”,并认为它导致“民族联盟”党的倾覆,故多伦多一家报纸称之为“平静革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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