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鸿章与大久保利通的近代化思想比较(2)
为了实现“开明专制”的计划,大久保与李鸿章都努力付诸实践。 1873年底,大久保西行归国后立即展开了重组政府的活动。首先在“征韩论”争议中,他运用娴熟的政治手腕,使政权转移到以他为首的清一色的改革派之手。然后以迅雷之势,在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内,应近代化的需要,建立了一个权力集中的“大久保政权”。内务省成为新的权力中心,内设警保、劝业、户籍、驿递、土木、地理等寮司,各府县的地方长官直听命于内务省,内务卿由大久保亲自担任。大久保将内务省的劝业、警保二寮列为一等寮,其意图是,领导劝业寮并会同大藏、工部等省,全力推动日本的经济近代化;领导警保寮并会同司法、陆海军等省,清除不安定因素,维持国内秩序的稳定,为近代化创造一个良好的环境(19)。这样,大久保就完成了他所强调的,开展近代化的前提工作--建立一个由近代化派控制的、权力集中的开明专制政体。 在中国,为了使专制政府确立近代化的决心,李鸿章一方面向朝廷中枢,屡屡痛陈世界局势的变化,力主变法。在六十年代,他便指出:“外国利器强兵、百倍中国”,中国不能继续“拘牵旧制”(20)。到七十年代,更是语出惊人,“当今之世乃三千年来一大变局”,当今的敌人也是“数千年未有之强敌”。“轮船电极之速,瞬息千里”,“炮弹所到,无坚不摧”,列强的势力业已深入到中国内地,远非以前游牧民族的威胁所比。而且“洋人论势不论理”,因而“叠次办案,无非委屈将就”,更可虑的是,放眼未来,“交涉之事日繁,在在皆可生事”。所以,今日的中国,“不变通则战守皆不足恃”,不变通则“和亦不可持久”,今日需要“力破陈见,讲求实际”,“师彼之长,去我之短”。另一方面,他主张普及西学,使国人认识世界时局之剧变,从而支持近代化事业。他以为当时普通国民所以麻木不仁,是因为国家以科举取才使知识人士皆埋头于《四书五经》。所以,必须速废科举,普及西学,“即使科目不能骤变,时文不能遽废”,考试功令也要“稍加变通”,“开洋务进取一格,以资造就”,学习“为民生日用、军器制作之源”的“格致、测算、舆图、火轮、机器、兵法、炮法、化学、电学等”,使学习西学之人“与正途出身无异”。这样,才能使天下有志之士都能深明时局,才能使整个中国确立近代化的决心。如果朝廷“变法于洋”,“开用人之途”(21),中国形成了“倾国考求西法”局面(22),那么,“二十年当可见自强之功效”(23)。 尽管李鸿章的主张比较温和,尽管他对中国面临的危局和变法迫切性的论证极为痛切,但清廷并未接受他的方案。“廷臣会议,不置可否”,连号称开明的文祥,亦“目笑存之”(24),以为他危言耸听。中国一直到1901年李鸿章死后才逐渐下定近代化的决心,但此时的清廷已失尽人心,摇摇欲坠了。 近代化是一项庞大的系统工程,只能循序渐进,第一步受阻,第二步必然无法实施。如果一个国家根本就不愿近代化,那么,一切都是枉然。由于大久保在日本成功地建立了一个开明专制政体,日本形成了一个万众一心大搞近代化的热潮。而李鸿章则未能达到目的,中国的专制始终没有“开明化”,始终没有下定近代化的决心,顽固派始终百般阻挠少数人主持的近代化活动。这样,李鸿章与大久保所主持的中日近代化活动的命运,也就由此判定。 二、近代化的第二步--经济工业化 大久保与李鸿章都认为,近代化活动的核心工作是工业化。但是大久保的殖产兴业运动完全以民办为中心,而李鸿章虽然欢迎民办实业的发展,但未认识到它的关键作用。在实践中,大久保的近代化活动进展顺利,成效显著,而李鸿章则步履维艰,收效甚微。 1874年,大久保向政府提交了一份日本经济近代化的总方案--《殖产兴业建议书》。开篇即言:“大凡国家之强弱,系于人民之贫富,而人民之贫富,系于物产之多寡,物产之多寡,系于人民是否勉力于工业”。所以,今后,“无论工业物产,还是水陆交通,凡有利于国计民生的事业,政府要参照日本的风土人情,民众智慧,制定发展方略,要把它作为一切政策的核心”(25)。具体而言,“繁殖物产,兴盛贸易”,包括“农工商三业”。农业方面,精选粮种畜种,“或从欧美各国选购良种”,“开垦荒地,兴建牧场”,“改良农机具,以节人力”等。工业方面,改进工艺,开设工场,“设立屑丝、纺绩、罗沙、毛布等轻工业制造工场,改良蚕丝、制茶、漆器、陶器等工艺制作”,从而“使各官省用品到人民需求之物,均不靠海输船载”。在商留方面,“限制海外进口”,“振兴国内商业,奖励输出”等等(26)。 在这场殖产兴业运动中,政府应“补民智所不及,助民力之不足,予之以贷款,予之以扶植”(27)。只要政策得当,“同西方列强并驾齐驱,并非难事”,“我国处于大有可为之秋”(28)。在这一思想的指导下,大久保全面展开了“殖产兴业”运动。在农牧业方面,他以为“农是本帮根基,百事皆依之而成”,是当时财政收入的主要来源。为此,他采取一系列发展农牧业的措施:其一,政府制定优惠政策,组织无业士族赴东北垦荒(29)。其二,设立农作物试验所及农校,如“三田种育场”、“驹场农学校”等(30),以改进农牧生产技术。其三,适当减免地税,以提高农民的生产积极性(31)。其四,设立“下总种畜场”,引进欧美优质畜种,从事牧畜生产试验等(32)。在商留方面,由于民力薄弱,他认为若全由民办,“实施极难”,如果官办,则“易生冗费”,效率低下,而且有损民众利益。经过反复权衡,他主张“官督商办”,即政府在资金、政策方面,对私人业主予以资助、扶持,政府只对公司账目监督,而其它方面均由私人业主自理。待公司成长到可以独立运营阶段,便撤回监督与资助,使其完全独立(33)。这方面,最典型的例子如对“三菱”航运公司的扶植。前后六年,政府每年以2.4%的税收支持该公司,以致“三菱”旺盛发展(34)。另外,创办了一家外贸公司,收购产品,以免“滞壅之患”(35)。在工业方面,他将兴业重点转往投资少、见效快的轻纺行业,尤其注重缫丝业。为此,他在想方设法改进种桑养蚕技术的同时,又引进外国先进技术设备,改造老厂,兴建“新町缫丝厂”,从而使生丝加工很快成为日本外贸创汇的主要来源(36)。另外,为了向民众提供低息贷款,大久保政府颁布了《日本银行改定条例》,鼓励私人设立银行,从而引发了金融投资热。截止1880年,日本公私银行共有153家,而其中114家为1878年以后设立(37),这就为八十年代的工业革命提供了及时、必要的资金。为了“开人智、进工艺”,明治八年大久保又主持设立东京博物馆(38)。此外,为了将日本的产品推向世界,还亲自挂帅,参加美国世界博览会的筹备工作,并主持了第一届国内劝业博览会等。 相对大久保的经济近代化方案与活动来说,李鸿章就显得颇为逊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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