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鸿胪官员任职条件及其地位变化 魏晋南北朝时期鸿胪寺的地位虽较汉代陵替,但其作为在中央重要的专职外交机构的性质并未发生变化,外交是其最重要的职能,因而鸿胪官员与汉代一样,其任职除了一般官员所须具备的条件之外,还有某些特定的要求。 首先,在学识方面继续汉代的传统要求鸿胪官员具有较高的素养。《三国志》卷四八《吴志·孙皓传》注引《吴录》,谓张俨“弱冠知名,历显位,以博识多闻,拜大鸿胪”。这里强调其拜大鸿胪的主要条件是“博闻多识”。《吴录》对张俨的评价可从《三国志》卷五六《吴志·朱桓传》注引《文士传》的记载得到证实:张俨少时即有“才名”,曾与张纯、朱异往见骠骑将军朱据,朱据令他们各赋一物乃得坐,“三人各随其目所见而赋之,皆成而后坐,据大欢悦”。其博学与机敏在日后的大鸿胪职务中、尤其在出使西晋时曾有出色的发挥。到了北魏更把这一任职条件制度化、法典化,《太平御览》卷二三二《职官部》引北魏《职令》曰:“鸿胪少卿,第四品上,第二清,用雅学详当明枢达理者。”据《魏书》卷一一三《官氏志》,大鸿胪少卿为第四品上阶,可知《御览》所引为后《职令》。这里将学识和明理作为鸿胪少卿的必具条件。这是对汉魏两晋以来鸿胪官员任职条件的一个总结。 其次,在德行方面也继承前代而提出一定的要求。韩宣于魏明帝时为尚书大鸿胪,《三国志》卷二三《魏志·裴潜传》注引《魏略列传》谓:“始南阳韩暨以宿德在(韩)宣前为大鸿胪,暨为人贤,及宣在后亦称职,故鸿胪中为之语曰:‘大鸿胪,小鸿胪,前后治行曷相如。’”这个记载虽然只强调韩暨是以“德”、“贤”而任以大鸿胪之职,但从其后韩宣之与前任“治行”相似观之,则其德行亦与韩暨大体相当。北魏永熙二年(公元533年)《乞伏宝墓志》云:“鸿胪任掌诸侯, 职兼归义,自非尚德厚贤,莫能居此,乃以君为大鸿胪卿。”(注:赵超:《汉魏南北朝墓志汇编》,天津古籍出版社1992年版,第304、305页。)这里也以“德”、“贤”作为鸿胪任职的必要条件。 第三,要求有较强的才干。《北史》经二五《薛琡传》,谓薛琡于北魏宣武帝时“以干用为典客令”。他是以工作才干、办事能力强而得以任用为典客令的,这与典客令承担繁重的接待外宾事务的工作性质有密切关系。《北齐书》卷二六《薛琡传》谓其“少以干用称”。其在官府“闲明簿领,当官剖判,敏速如流。”是为其“干用”之具体表现。 第四,一定的外交工作经验。《北史》卷五○《孟威传》,谓其“前后频使远蕃,粗能称旨。普泰(公元531-532年)中,除大鸿胪卿”。他有长期的外交工作实践经验,因而被任命为大鸿胪卿。《魏书》卷四四《孟威传》对其“频使远蕃”有较具体的介绍,由于他通晓“北土风俗”,又“明解北人之语”,故早在孝文帝时他即奉命出使柔然,对投奔柔然的高车部人进行“晓喻”,从而“追还逃散”。宣武帝永平(公元508-512年)中又曾奉命出使高昌。孝明帝正光(公元520-525年)年间柔然主阿那瑰来投,他又奉命为使副迎劳,并任使主护送其返国。这些外交经历无疑是其被选任大鸿胪卿的原因之一。 最后,仪容风度也是对鸿胪官员的要求之一。《北齐书》卷二六《薛琡传》,谓薛琡“形貌魁伟,少以干用称。为典客令,每引见客,仪望甚美。魏帝召而谓之曰:‘卿风度峻整,姿貌秀异,后当升进,何以处官’”。薛琡之为典客令,与其仪表有一定关系,其在此职位上执行公务时因“仪望甚美”而颇受宣武帝的赞叹。北魏末年乞伏宝为大鸿胪卿,其墓志铭称其“府仰咸则,容止可模”(注:赵超:《汉魏南北朝墓志汇编》,天津古籍出版社1992年版,第304、305页。),亦强调其在执行公务中的仪表风度,从而可推知仪表在这一官职选拔中是考量因素之一。外交官员的仪表风度对于外交对方往往会产生重要影响,《魏书》卷五三《李安世传》谓,李安世于北魏献文帝时为主客令,时逢“萧赜使刘缵朝贡,安世美容貌,善举止,缵等自相谓曰:‘不有君子,其能国乎?’”刘缵对李安世仪表的赞叹,已不仅是李安世个人的事情,而是系乎国家之形象了。由此可见外交官员之仪容举止,在外交工作中具有不可忽视的重要性,关乎国家的形象和影响,自古已然。 从上文所述魏晋南北朝时期鸿胪寺的外交职能,我们可以看到这一时期鸿胪寺的外交职能与汉代大体上是一致的,即外交方面的接待和礼仪等事务工作。但是也发生了一些变化,其主要表现是有更多的外交事务被尚书主客曹所分割,如接待来使的工作,虽然鸿胪寺还有一定的职责,但是重要的接待工作却是由主客郎来承担,尤其到了南北朝时期基本上是由主客郎出面负责接待,形成主客郎活跃于外交舞台的情形,虽然鸿胪寺的主客令也有时出面接待来使,如北魏时的主客令李安世也曾有过出色的表现,但就整个接待工作来看,尚书主客曹已把重要的接待工作分割而去,其余的接待事务则仍归鸿胪寺。 鸿胪寺与尚书主客曹的关系,牵涉到一般所谓尚书与诸卿的关系。魏晋时期处于由三公九卿制向三省六部制转轨时期,两者之间不协调的情形比较突出,晋初关于两者关系的争论就是一个明证,其中以刘颂的说法较有代表性,《晋书》卷四六《刘颂传》载其语曰:“秦汉已来,九列执事,丞相都总。今尚书制断,诸卿奉成,于古制为重。”但是到了南北朝时期这种争议便日益沉寂。这是两者关系已逐步协调的反映。我们从尚书主客曹与鸿胪寺的关系来看,在南北朝时期已看不到两者之间有明显的冲突,相反地两者在外交工作方面基本上是一种相互配合,相互补充的关系。尚书主客曹负责外交行政管理和外交接待,鸿胪寺负责外交接待礼仪和具体事务。虽然偶有重复与冲突之处,但总的来说是相互协作,密不可分的。所以尽管尚书台成为行政中枢,但列卿始终不废而且执掌实职,这说明它是中央行政机构运转过程中不可缺少的环节。《南齐书》卷五六《幸臣传论》所谓“尚书八坐五曹,各有恒任,系以九卿六府,事存副职”,就是这个时期中央行政机构相互协调运转的大体情况。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