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文物报》2005年12月7日第一版首次详细报道了山西省绛县衡水镇横北发现的西周大墓。随后,田建文、宋建忠、吉琨璋三位先生联名发表了《横水墓地的发现与晋文化研究》一文,该文讨论了横水墓地对于研究晋国疆域发展的意义、倗国的族属姓氏、倗国与古曲沃的关系等3个方面的问题①,拉开了对绛县横水西周大墓研究的序幕。2005年12月30日,李学勤先生在《中国文物报》上发表了题为《绛县横北村大墓与倗国》的文章,认为“从倗伯及其夫人大墓的规模看,显然具有国君身份。这个倗国,我以为就是文献中的国。”② 2006年8月,《山西绛县横水西周墓发掘简报》(下省称《简报》)一文在《文物》上刊发。据介绍,2004年秋以来,绛县横水镇一带发现了多座大、中型墓。从2004年12月19日至2005年7月,相关文物考古部门对北距绛山仅5公里的今山西绛县横水镇横北村北带墓道的M1、M2、M3进行了正式考古发掘。《简报》根据M1、M2的墓葬形制、出土器物组合及青铜器铭文等方面的信息,认为“这两座墓葬(M1、M2,引者)的年代应为西周中期的穆王时期或略晚”③。 关于墓主与国属,《简报》据两墓所出带铭青铜器认为:“M2是倗伯之墓,M1是其夫人。倗国不见于史籍。”紧接着,吉琨璋、宋建忠、田建文三位先生又发表了《山西横水西周墓地研究三题》,从荒帷、倗伯及倗国、西周时期的王畿范围等3个方面讨论了绛县倗伯墓地对历史研究的价值④。 从地理位置看,除了倗国本身的地理问题外,这一墓区还关涉晋国都邑--曲沃之地望、晋初封地范围及早期疆域状况、晋国早期民族关系等问题,对于这些论题,《横水墓地的发现与晋文化研究》和《山西横水西周墓地研究三题》两文已不同程度地均有涉及。今就上述相关问题试作补充,分述于下。 一、倗伯、倗国及倗氏族的地理问题 据《简报》,横水M2的墓主是倗伯,共出土鼎3、簋1、尊1、觯1、盉1、爵1、卣1、甗1、盘1、甬钟5件,总数16件,其中8件有铭文。见于报道的带有“倗”字的有铭器是3件鼎(M2∶57、M2∶58、M2∶103)。M1的墓主是倗伯夫人,出土青铜礼乐器计鼎5、簋5、甗1、鬲1、盂1、盘2、盉2、提梁壶1、贯耳壶1、觯1、甬钟5件,凡25件,其中8件有铭文。报道有“倗”字的有铭器为3件(M1∶212、M1∶199、M1∶205)。由所出青铜器铭文看,M2、M1为倗伯及其夫人墓是没有问题的,所以这一墓区当是西周倗国的墓地。有关倗国,文献难检,似乎缺载,但是传世和出土的与倗国、倗氏相关的青铜器为数不少。如《山西横水西周墓地研究三题》一文所举倗丐鬲(《殷周金文集成》3·586)、倗仲鼎(《集成》4·2462)、倗伯簋(《集成》7·3847)、楚簋(《集成》8·4246-4249)、格伯簋(《集成》8·4262-4264,实8·4265亦是,引者)、望簋(《集成》8·4272)、倗卣(《集成》10·5366)、倗尊(《集成》11·5955)、仲壶(《集成》12·6511)、鼎(《上海博物馆集刊》第150-153页)、虎叔作倗姒簋(保利艺术博物馆藏,见《保利藏金》第83-85页)、倗季鸟尊(保利艺术博物馆藏,见《人民日报(海外版)》2004年5月14日第4版)、倗鼎(《天马-曲村(1980-1989)》)等。 这些作为人名、地名或国族名的“倗”组青铜器,大多是传世品,有几件是新近上海博物馆和保利艺术博物馆从海外追回的盗掘器,如鼎、虎叔作倗姒簋、倗季鸟尊⑤ 等。从“倗”组青铜器的时代看,从西周早期一直延续到西周晚期,说明倗国在西周时期可能一直存在,或后来即使是从属于他国,但政治地位仍是相当高的。今在绛县横水发现倗伯及其夫人的墓葬,则西周倗国的地望就在于此。西周中期穆、恭之间的鼎铭文云:“晋侯令追于倗,休又(有)禽(擒)”⑥,铭文中的“晋侯”据《晋世家》所载晋侯世系,可能是晋成侯或其前后,此时晋国仍然国小力弱,疆域并不广大,所以,铭文的“倗”地当是指倗国所在的地方。身在峨嵋岭(侯马盆地与运城盆地之间近北东向的分水岭)以北浍河流域的晋侯,命令臣下追敌于“倗”,当是向南翻过峨嵋岭至于今绛县地区。 倗、剻同为《广韵》“等”部字,故可相通。而“倗”或作“傰”,《集韵·登韵》:“傰,姓也,前汉有南山群盗傰宗。”《汉书·王尊传》亦云:“会南山群盗傰宗等数百人为吏民害”。而《广韵·登韵》下有:“倗,姓。《汉书·王尊传》云:‘南山群盗倗宗等’。”可见“倗”“傰”亦相通假。所以,《路史》卷二十九《国名纪六》“剻”条下云:“剻,傰也。” 与“倗”相通的“剻”,在文献中看,可以作地名、古国名,这个时候,它又与“”相通。《集韵·尤部》:“,乡名。在沛城父,或作剻。”又《集韵·等韵》:“,国名,或作剻。”又《万姓统谱·拯韵》:“,伯絮之后,国在虞、芮之间。”又《万姓统谱·蒸韵》:“剻,剻伯綮之后。”则“剻”与“”相通。故李学勤先生指出“倗国”即“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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