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成侯曾南徙居曲沃,西周早、中期,在峨嵋岭之南绛县、闻喜一带,目前已知的国族不唯独倗国,还有位于倗国西南、今闻喜县城东北一带的董国(23),则晋成侯先翻越山岭,再穿过这两国族南徙居曲沃是不可想象的。所以,成侯所徙之古曲沃,当在峨嵋岭北较为符合常理。而这个曲沃和后来晋昭侯封桓叔的曲沃当是同一地点。且《唐风·扬之水》序云:“昭公(即昭侯,引者)分国以封沃”,而昭侯时期,晋国可能还未将今闻喜一带兼并为直接统辖的区域,“分国以封”的曲沃也就不可能在这里。这也可以从一个侧面说明桓叔所封的曲沃也是在峨嵋岭北。 只是在后来曲沃旁支渐渐强大,向南拓展,并相继攻灭了董、倗等国族,占有了今峨嵋岭以南的绛县、闻喜等涑水上游地区(24),才把其政治中心从岭北迁到了岭南。《汉书·地理志》河东郡“闻喜”条下班固注云:“故曲沃,晋武公自晋阳徙此。”晋国世系中称“武公”者,唯曲沃武公。班固所谓自“晋阳徙此(位于今闻喜一带的曲沃)”者,当是曲沃武公在灭了大宗晋国后,将晋国的都城由绛(绛在晋水之阳,故称晋阳)改为曲沃。这时是他在曲沃即位的第三十七年,到第二年,也就是他的三十八年,又才都于大宗晋国的都城--绛都。《晋世家》云:“曲沃武公已即位三十七年矣。晋武公始都晋国,前即为曲沃,通年三十八年。”那么从曲沃武公在位的第三十七年大宗晋国被灭到第三十八年还都于绛之间,武公是以曲沃为都的,故班固云“晋武公自晋阳徙此”。但实际上曲沃旁支在此前相当长的时间内就已经将政治中心南移到岭南了。《左传》隐公五年:“曲沃(庄伯)叛王。秋,王命虢公伐曲沃。”如果曲沃还在岭北,那么岭南的董、倗等国可由王使,何以烦劳更为偏南的虢国。这也暗示董、倗两国已经被旁支曲沃攻灭,而于虢国更相近了。 三、由倗国墓地看晋国早期的地域范围及民族关系 绛县横水倗国大墓的发现,进一步证实了《史记·晋世家》“唐在河、汾之东,方百里”的记载是符合历史事实的。天马-曲村遗址发现以来,有关晋始封地范围大小的问题,前人已经作过不少讨论。 《晋豫鄂三省考古调查简报》一文指出:“霍山以南、绛山以北、汾水以东、浍水以西方圆数十里的范围内,很有可能就是《晋世家》所谓‘方百里’的晋始封之地。”(25) 这是对晋国初封时期地域的一个探讨,后来,邹衡先生在《晋始封地考略》一文中重申了这个看法,并进一步指出:“现在看来,这个结论虽基本属实,但并不精确,范围尚为过广。今知西周初期的晋文化遗址,主要分布在翼城、曲沃二县境内,又比较集中翼城县的翔山以西,曲沃县的汾河以东,浍河以北,翼城、曲沃二县的崇山以南,东西长约30公里、南北广约15公里的长形地带,在此范围之内大概也就是晋始封地的中心所在。”(26) 则更为准确了。 吴振禄先生曾经谈到过晋初封的疆界问题,他说“(姬虞初封)时势力范围大致以现今翼城县西曲村为中心,北到乔山(塔儿山),南抵紫金山(即峨嵋岭,引者),在侯马地区发现的考古资料表明,西缘最早到西周中期才发展到汾河东岸地区,面积约200余平方公里左右,这与古文献记载大致相符。”(27) 吴先生和邹衡先生的意见基本一致。 目前,结合文献和考古资料,晋初封时其周围有不少的国族,北有贾(28)、杨(29)、先(30) 诸国,南有倗、董,西有荀(31)、耿(32)、梁(33) 等国,东面是太岳山、乌岭山,所以分封给晋国的古唐国地域,只能是由上述诸国围限的所谓“方百里”了。 关于晋初封时期的民族关系。《左传》昭公十五年:“晋居深山,戎狄之与邻,而远于王室,王灵不及,拜戎不暇。”周围如此多的戎狄,所以早在成王初封叔虞时,就有《左传》定公四年所谓“启以夏政,疆以戎索”之诰。经过一段时间的发展后,晋国似乎仍然没有摆脱这种局面,《国语·晋语二》云:“景、霍以为城,而汾、河、涑、浍以为渠,戎狄之民实环之。”但今绛县横水倗国大墓的发现,说明实际上并非四围皆“戎狄”,其南部有倗、董等国,倗伯还铸造有与周文化属于一个系统的青铜器,所以说至少晋国南部非戎狄。 正如吉琨璋、宋建忠、田建文诸位先生按照杨宽先生的意见(34) 所指出的,西周成康之际,公爵制度已经确立,按照这一制度,若畿内诸侯位入卿列,则称“伯”。那么倗“伯”大墓所在的地区当应属于王畿的范围。所以“远于王室,王灵不及”似乎言之过于夸张。晋初封时期及其早期在今峨嵋岭北的侯马、曲沃、翼城一带,其南面就是王畿地区,怎么能说是“戎狄之民实环之”呢?至少在其南部疆界,是和周文化相统一的。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