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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古为今用对中国古代史学的两重性影响(5)

http://www.newdu.com 2017-08-28 《重庆师院学报(哲社版 代继华 参加讨论

第四,为今用而割裂史书和使史书难以完成
    唐玄宗为尊崇道教,特命把原在《史记》列传第三的“老子庄周”与申不害韩非割裂开来,摆在显眼的列传第一“伯夷列传”中,形成“伯夷、老子、庄周”三人为一卷的格式(见开明书店《二十五史》,1934年版,《史记·伯夷列传》“考证条”)。我们知道,司马迁把《伯夷列传》摆在《史书》列传之首,使之具有列传“总论”的性质,显示出其独具匠心的安排。而为了今用对“传”进行割裂和组合,就会失去作者的本意。《三国志》在《隋书·经籍志》中列入“正史”类,而五代编修的《旧唐书·经籍志》却把它分为三个部分,其中“魏志”列入“正史”,以体现曹魏政权的正统合法地位:“蜀志”和“吴志”附于“编年”类中“伪国史”目。可见刘昫等人为了证明后晋王朝的正统地位算是使尽了浑身解数。《新唐书》为了显扬武则天的“盗国大恶”,除为武则天专立“本纪”,又使之在“后妃传”中占一席之位,以表明她原本是“后妃”的本来面目,进一步证明她改唐为周、自称皇帝是不能饶恕的罪过。一人之事分在两处,无端地增加读史的困难。
    元修“宋辽金”三史,有人主张以“宋史”来统括三朝史事,把辽、金史列入“载记”;有人认为宋不是正统,辽金不应从属宋史,应以辽金为北史,北宋为宋史,南宋为南史。(《元文类》卷45《辨辽宋金正统》)两种意见相持不下,使修史工作难以取得进展,最后只好把三朝分别独立成书,都得到正统地位。经过这番周折,《宋史》于1345年修成,已与1279年第一次修“宋史”相隔近七十年;《辽史》、《金史》于1344年修成,已与元世祖1261年下诏修二史,相距八十多年了。“三史”对行将灭亡的元统治者已没有多大的借鉴价值了。清朝在顺治二年(1645)设明史馆,前后费时九十五年,于乾隆四年(1739)才定稿。可是到乾隆四十二年(1777),又由乾隆帝“亲阅鉴定,重刊颁行”(王先谦《东华录》),才成为现今通行的《明史》。正是为了最大限度地使所编史书适合于本朝的政治需要,不惜一再改动,不怕修史工作拖拉百多年,实在是封建社会末期地主阶级本质上极度虚弱的一种反映。
    三、古为今用导致不良影响的原因分析
    史学、史书在社会生活中有其特殊功用,如前朝史对王朝盛衰兴亡和统治经验的总结,对政权合法性的论证,对历史事件和人物的评论,等等,都有鉴古知今的作用。又如专记当代史实的“实录”、“国史”等,其内容关于“人君善恶,国政损益”,对封建皇帝和达官贵人有着重要的鉴戒作用。正是史书具有的与现实紧密联系的特殊功用,引起各朝统治者高度重视,他们运用政治权力和采用各种方法来干扰修史工作,从政治、修史制度、学术等方面施加影响,加剧了古为今用在史书中的不良影响。此外,封建史家认识上的失误、史料来源的缺陷等也是不能忽视的重要原因。
    首先,封建皇帝以个人好恶为判定史书的标准,实行颠倒的赏罚政策,对古代史学中的不良影响起了直接的推波助澜作用。“古来唯闻以直笔见诛,不闻以曲词获罪。”(《史通·曲笔》)“至若齐史之书崔弑,马迁之述汉非,韦昭仗正于吴朝,崔浩犯讳于魏国。或身膏斧钺,取笑当时;或书填坑窖,无闻后代。”(《史通·直书》)中国古代从禁毁不合“今用”的史书到残害和消灭史家的肉体,各种方法无奇不有。秦朝规定:“史官非秦纪皆烧之。……以古非今者族。”(《史记》卷6《秦始皇本纪》)司马迁生前受腐刑,死后也为统治阶级所愤恨。东汉末年王允杀蔡邕时宣称:“昔武帝不杀司马迁,使作谤书,流于后世。”(《后汉书》卷60下《蔡邕传》)魏明帝曾对王肃说:“司马迁以受刑之故,内怀隐切,著史记非贬孝武,令人切齿!”(《三国志》卷13《王朗传》)北魏崔浩因所修国史直书拓跋先世的隐秘之事,被诛灭三族,受牵连而死者达一百二十多人。南宋绍兴二十年,“曹泳告李光子孟坚省记光所作私史,狱成,光窜已久,诏永不检举;孟坚编置峡州;朝士连坐者八人,皆落职贬秩;胡寅窜新州。泳由是骤用。”(《宋史》卷473《奸臣三·秦桧传》)清康熙年间的“庄廷{K1C804.JPG}史案”,因株连而死者七十多人,充军者百余人。清代编修《四库全书》时,禁毁书籍特多,史书首当其冲。封建皇帝的文化高压政策把“古为今用”强制上邪路,使史家、史官在编修史书时战战兢兢。韩愈说:“为史者,不有人祸,则有天刑,岂可不畏惧而轻为之哉!”(《文苑英华》卷690《与李秀才论史书》)反过来,“王沈《魏书》,假回邪以窃位;董统《燕史》,持谄媚以偷荣。”(《史通·直书》)又,南宋绍兴十一年,“秦桧上《微宗实录》,进修撰以下各一官。”(《宋史》卷29《高卷纪六》)理宗景定四年,“宰执进《玉牒》、《日历》、《会要》、《经武要略》及《微宗长编》、《宁宗实录》,诏贾似道以下官两转。”(《宋史》卷45《理宗纪五》)这种状况无疑只会使古代史书中的不良影响有增无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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