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道与道统 或曰:如此强调道,岂不是要我们坚持封建道统? 曰:全无此意!道与道统不同。 所谓道统,即为“义”。反对封建道统,乃是反对封建的义。这并不等于今天不要任何道统。今天应有今天的道统。任何时代都有其特定的名器,相应地有其特定的道统,它们调节着物质利益的冲突和分配形式。 资本主义不等于唯利是图,更不等于腐朽。资本主义有它的道统,有它的道德、理想,决不是物质利益至上。这是一种生产方式,当然要有维持这种生产方式不被情欲、兽性冲决的精神力量在。资本主义社会既然曾经上升过,就说明那时这个社会还不腐朽,因此这种社会不能同腐朽划等号。只有当它走下坡路时,才变得腐朽。列宁也只说,帝国主义是腐朽的资本主义。 道、道统、利三者关系略如下图: {K1C501.JPG} 道统其实就是名器的精神实质。孔子强调礼乐的精神实质,即道统。礼乐若流于形式。道统就没有了,于是才腐朽。礼乐本身还是名器。孟孔说的义,指的是一些规范,也属于名器。它们都是道分裂之后的精神产品。按老子的看法,利心起方须立法(立德)以制之,结果导致利欲进一步膨胀。过去人们还只是图谋物质享受,有名器之后,名器也成了图谋对象,事态愈加不可收拾。老子的结论是,不如恢复原状。 名器可用以划分社会发展阶段,因而道统可看作精神发展的阶段性产物的本质。 欲明道统,先须讨论社会发展阶段问题。 长期以来,史学界流行的观点是社会发展五阶段论。现在,对这种论点提出批评的人越来越多了,史学家们大多数仍按兵不动,好象这是哲学界的事,史学界只须等待,等到哲学界有了定论,史学家再拿过来用。实际上,一则哲学家不通史学无法做出结论,二则这也是史学家份内之事,等待岂不要白白做许多无用的工作? 其实,马克思本人的社会发展图式只是三阶段论--原始公有制社会、私有制社会、共产主义社会,与黑格尔的肯定、否定、否定之否定相对应。 问题的焦点是:中国是否有过奴隶社会阶段。 我的主张是:中国未曾有过奴隶社会阶段。岂止奴隶社会,中国也未曾有过feudal社会阶段。 feudal社会一向译作封建社会。追索译名的来历,就会发现一个很可笑的情况。想必当初确定译名时,译者认为feudal社会与西周开国之初封建诸侯时的社会状态很相似,因而将feudal译为封建的。后来,有些学者反对把马克思主义引进中国,借口中国没有奴隶社会,主张马克思主义是西方思想,不适合中国的国情。这种看法当然站不住脚。马克思从来未主张过每一个民族都必须经过奴隶社会阶段,日耳曼民族本身就没有过奴隶社会阶段,他怎么会要求中国非有个奴隶社会阶段不可?中国没有奴隶社会阶段,难道就不能学习和运用来自西方的马克思主义?照这种逻辑,非严格按照五阶段划分中国社会发展史不可,那么,中国共产党革命胜利后岂不非建设资本主义社会不可? 但是,当时的马克思主义者由于理论水平不高,竟钻进了论敌的圈套,跟着反马克思主义的流派主张起社会发展五阶段论。为了论证引进马克思主义有理,坚持中国有过奴隶社会阶段。 于是,出现了“东方式”奴隶社会的学说,随之出现了“东方式”封建社会的学说。这两个阶段的分期问题成了热门论题。分期的具体学说各有不同,然而绝大多数学者主张,西周初期属于奴隶社会阶段。结果,封建制成了奴隶社会的政制,中央集权的郡县制反倒成了封建社会的政制! 名词问题毕竟是小事,对中国社会发展状况不明、中国国情不明,却是大事。 在马克思看来,feudal社会也好,奴隶社会也好,都是原始公有制社会向私有制社会过渡的解体形态。各个民族完全可以有各不相同的解体形态。马克思的遗稿(例如,《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46卷下册)中对此有所论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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