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总而言之，笔者认为，在中国封建社会里，由农民起义军在局部地区所建立的暂时性的政权，就其性质而言，在其尚处在量变之中而未发生质变以前，应该说是代表农民利益的农民政权，而决不是什么“一开始就是封建性”的“封建政权”。这是由于，农民起义军有建立暂时性的农民政权的经济基础--劳动农民的个体所有制；政治基础--他们“敌视和仇恨压迫者和剥削者”，敢于揭竿而起，与封建统治者作斗争；思想基础--“平均制思想”。只是由于历史的和阶级的局限--劳动农民的个体所有制，不是独立的经济；农民阶级不是新的生产力和生产关系的代表者，“也是一个没有办法的阶级”（《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4卷第56页）； 其平均主义思想，只是一种“乌托邦式”的幻想。因此，他们不能也不可能以独立的生产方式去取代封建的生产方式，用巩固的农民政权去取代封建政权。即使在取得了推翻旧王朝的胜利之后，也只能由量变到质变，蜕变成封建政权，这是农民政权无法摆脱的历史命运。但是，尽管如此，我们决不能以此来否定中国历史上曾经存在过与封建政权相对立的，暂时性的农民政权。不承认这一点，把它说成是“一开始就是封建性的”，不仅与史实不相符，而且还势必混淆农民政权与封建政权的区别，歪曲农民起义的反封建性质，否定农民起义的历史作用。对此，不管你主观上意识到没有，其客观效果只能是如此，这是不以人们的意志为转移的。
    最后，笔者还想顺便指出一点，那就是《论丛》的著作，在肯定大顺政权是“封建性的政权”时，又把李自成建立的襄京政权，称之为“革命政权”（《论丛》第170页）。这是自相矛盾的。大家知道，大顺政权是襄京政权的继续与发展，它所实施的打击地主阶级的政策，比之襄京政权有过之而无不及。既如此，怎么大顺政权反成了“封建政权”了呢？此其一。其二，既然襄京政权是“革命政权”，那末，它是代表那个阶级利益的“革命政权”呢？是农民阶级还是地主阶级？不言而喻，只能是前者而绝不可能是后者。因为，代表地主阶级利益的革命政权，在历史上只是在奴隶社会末期才出现过。那时作为新兴的地主阶级是革命的阶级，他们为反抗奴隶主所建立的政权，确是“革命政权”。但以后随着封建社会的固有矛盾--农民阶级和地主阶级矛盾的激化，到明末，地主阶级早就失去了革命性，再也不可能有什么地主阶级的“革命政权”了。在此期间，能够称得上“革命政权”的，无疑只能是由农民阶级建立的反封建的农民政权。既如此，把由李自成起义军建立的襄京政权，称为“革命政权”，岂不是自己否定了自己提出的：农民政权“一开始就是封建性的”立论吗？可见，把“由农民在起义中所建立的短期性政权”，说成是“封建性质的政权”的观点，是不能自园其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