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历史研究者应当尊重历史事实,明辩原则是非。怎么能够把蒋介石实质上“以长城为疆界”的“恢复七七事变以前的原状”的议和条件说成“有基本原则”,是“恰当”的呢? “恰当论”提出的唯一论据是:中国“国力和国际环境不足以达到实现收复东北”,只能提出“如此有限度的要求”。 我们知道,在抗日战争中解决国力不足、缺乏有效外援的困难存在着两种不同的方针和路线。 抗战之初,中国共产党人深刻分析了敌强我弱的基本特点,坚信“兵民是胜利之本”,“战争的伟力之最深厚之根源,在于民众之中”。坚决地从政治上动员群众,组织群众和武装群众,打人民战争。他们独立自主地建立抗日根据地,与友这国正面战场相配合,坚持持久抗战。在进入战略相持阶段,毛泽东明确指出:“在伟大抗战中,基本的依靠中国自力胜敌,中国的力量也正在发动,不但将成为不可战胜的力量,且将压倒敌人而驱逐之。”同时,他也主张“需要外援的配合”。(注:《毛泽东军事文选》,第205页。)经过一段艰苦奋斗, 共产党人取得了成效。到1940年,人民军队发展到50万人,在华北、华中、华南收复的失地上创建了16块抗日根据地,拥有1亿人口。 人民群众的潜在力量充分发挥出来,这对改变敌强我弱、国力不足的状况发挥了日益重要的作用。国力比中国强大的日本, 战区扩大,战线延长和长期消耗, 财力、物力、兵力不足,变得捉襟见肘,进退两难。尽管他们耗资164.54亿日元的财富,却落得100万陆军陷在大陆动弹不得的困境。东京惊呼:1940年是日本开战以来“最暗淡的时期”。 相反,蒋介石虽然主张抵抗日本侵略者,军事战略上也主持久战,但是他们只强调政府抗战,不敢和不愿发动人民抗战。军事上采取消极防御的战略方针,在政治上采取“溶共”、“防共”、“限共”、“反共”的反对方针。每当军事上严重失利,日本施弄政治诱降的伎俩时,蒋介石就以“恢复七七事变以前的原状”为条件与敌秘密议和。但日本坚持灭亡中国,时而要求“蒋介石下野”,时而要求“汪蒋合流”。到1940年夏,我国国土失陷敌手的面积已达到160万平方公里。 两种抗战方针、路线得到两种不同的结果。严酷的事实教训了蒋介石,让他认识以“恢复七七事变以前的原状”的退让条件换不来日本军国主义的“停战”与“和平”;只有继续抗战,等待国际环境发生有利于中国的变化,才是中国抗战的出路。 侍从室高级幕僚唐纵在1940年6月澳门谈判搁浅之后的8月28日日记记录了蒋介石左右为其谋划调整方针、摆脱困境之对策的一幕。他写道:“我对雨农(戴笠)说,抗战到最近,是一个紧急的阶段。我看中日战争有三个可能:一是不能战而与日本和;二是求得苏联的援助,而与日本继续战;三是既不能荣誉的和,又不能有利的继续战,而迫不得已苦撑下去。三者都有可能,都应有所准备。” “陈(布雷)主任约我去谈话,我亦以上三点告之,陈主任认为一、二点都不可能,惟有对第三点做准备。”(注:《在蒋介石身边八年--侍从室高级幕僚唐纵日记》(以下简称《唐纵日记》),群众出版社1992年版,第151页。唐纵基人。 时任蒋介石侍从室负责情报工作的第六组组长兼军统局帮办。他长期为蒋介石谋划、综揽情报、特务工作,并在党务、军政、外交等方面出谋划策,深受蒋的器重。《唐纵日记》不步及蒋介石、国民党一些高层人物的活动情况和内幕,翔实可信。这部日记在1949年唐纵逃往台湾时为我人民政府缴获。) 结果,寄希望于国际形势发生变化的蒋介石决定采纳“苦撑”方针。1940年秋他中止以“恢复七七事变以前的原状”为条件的对日言和,搁置他原来已经同意亲自与日军总参谋长板垣征四郎将举行的“长沙会谈”。 60年前,蒋介石初步领悟以“恢复七七事变以前的原状”为条件对日言和为非计,为什么今天的历史研究者还要为蒋坚持“恢复卢沟桥事变前的状态”的方针正名,称其“有基本原则”,是“恰当的”呢? 应当说,蒋介石以“恢复卢沟桥事变前的状态”作为“抗战到底”的“底”和对日议和的条件是抗日战争时期苟安性质的方针,对这一不当的决策是不能予以肯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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