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确目的性,选择好恰当的比较对象 “皇权主义”问题,史学界曾对此进行过热烈的讨论,至今人们仍有种种不同的理解。 著名学者季羡林先生曾在《比较文学译文集》的序言里,提出过用中外历史比较的方法,解决学术争论问题的倡议。进行横向的中外历史类型性比较,会打破我们研究问题的封闭性与孤立性,开阔思路,在相互对比的碰撞中产生火花,或许有助于争论问题的解决。 那末,在“皇权主义”问题上,中国与哪个国家比较最为合适呢? 众所周知,中国学者使用的“皇权主义”这一概念,不是自己传统的用词,而是引自中译本《斯大林全集》第十三卷中斯大林对俄国农民起义的领袖的一种判断。 斯大林在一九三一年十二月十三日与德国作家艾米尔·路德维希谈话时说:“在说到拉辛和普加乔夫的时候,决不应该忘记他们都是皇权主义者:他们反对地主,可是拥护‘好皇帝’。要知道这就是他们的口号。”(《斯大林全集》第十三卷第100页,1956年人民出版社出版) 应该说,把俄国农民战争中的“皇权主义”与中国农民战争中的类似情况相比较,是较为合宜的。进行历史的比较研究,第一步就是要明确比较研究的目的性,即为何而比较。当然,目的性可以多种多样,或者为了寻求共同规律和特殊规律;或者为了鲜明地说明某一论点;或者为了同中求异或异中求同,等等。试图解决学术争议问题而求助比较史学,也是比较史学目的之一。在明确了目的性之后,接着就是要解决选择好比较对象的问题。比较对象的选择恰当与否关系甚大,它会直接影响历史比较研究成果的水平和说服力。最佳比较对象的选择,首先要考虑到对象之间的现实可比性,同时也应顾及研究者自身学术上的驾驭能力。 弄清俄国农民起义领袖的“皇权主义”,建立比较研究的参照系 具体地进行历史比较研究的第二步,就是要对比较的双方或几方的历史事实,弄得一清二楚。强调弄清所比较对象的情况,把比较研究建立在充分的调查研究史实基础上,极为重要。这涉及比较历史研究是否坚持唯物主义的原则问题。否则,人们就会讥之曰:“架空比较”。当然,弄清双方或几方事物的来龙去脉及各种发展形态,要花加倍或几倍的功夫,这也是比较史学的一个难点。有志于比较研究者,定会知难而进,去争取成功。 斯大林说拉辛和普加乔夫是“皇权主义者”,我们就先把拉辛和普加乔夫的“皇权主义”的表现情况搞清楚:在1667~1671年斯杰潘·拉辛领导的农民战争中,起义农民公开表示对当朝沙皇阿历克赛·米哈依洛维奇的完全拥护,农民起义军在占领阿斯特拉罕后,拉辛就率领居民“宣誓效忠于伟大的君主”(《苏联史纲》十七世纪,俄文版,1955年莫斯科出版,第300页),一再声称他们“只打击领主贵族和富有的老爷”(同上,第284页), 甚至把打击地主贵族的正义行动说成是“为伟大的君主效力”,“为沙皇而战斗”。(同上,第297) 拉辛在起义过程中,散发过一个文告,典型地反映俄国起义农民的思想。文告曰:“有谁愿意为上帝、为沙皇、为我们的伟大的军队和斯杰潘·季莫费耶维奇(即拉辛——译者注)效劳,你们就一齐行动起来消灭叛徒和吸血鬼。”(《苏联历史文选》俄文版第一卷第434页,1949年莫斯科出版)他们把沙皇与起义队伍及其领袖并列地放在一条战线上,反对的只是那些背叛了沙皇的地主、官吏和贵族,这是拉辛始终坚持的行动口号。 拉辛拥护他心目中的“好沙皇”阿列克赛·米哈依洛维奇竟到这样的程度,不仅在宴会上一再“为沙皇的健康干杯”(В·И·布加诺夫《十七——十八世纪俄国农民战争》俄文版第102页,1976年莫斯科出版),而且在起义失败、被捕押往莫斯科处磔刑途中,还表示想见到沙皇,“有许多话必须向国君倾诉,而这些话语对国君来说又似乎是至关紧要的。”(同上)这些表现,提供了俄国式“皇权主义”的一种模式,即“只反对地主、贵族和官吏,仍然迷信和效忠于当朝沙皇”。 拉辛起义还有另一种“皇权主义”模式,即假托皇室后裔,反对地主、官吏和贵族。 拉辛曾打着皇太子阿列克赛·阿列克谢维奇的旗号发布文告(其实阿列克赛太子早在1670年1月就遇害身亡),号召人们去打击有叛君行为的大贵族、杜马议员、所有的官吏和贵族。拉辛起义军甚至声称皇太子就在起义者队伍之中。“据一位外国人记载,拉辛船队中有两只船。其中一只裹以红色丝绒,象是阿列克赛·阿列克谢维奇太子(实际上是一个被俘的高加索大公)在坐;第二只船裹以黑色丝绒,坐着冒充的尼康大主教。”(И·И·斯米尔诺夫等合著《十七至十八世纪俄国农民战争》,张书生等译,第158页,1983年,人民出版社出版)。 在1773年~1775年叶美连·普加乔夫领导的农民战争中,“皇权主义”表现很充分,又别具特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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