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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权主义异同论(4)

http://www.newdu.com 2017-08-28 《社会科学战线》 范达人 参加讨论

上述不少相似之处,值得注意,发人思索。但如果由此得出结论:中国农民战争和俄国农民战争的情况几乎是一样的,都是所谓“皇权主义”。那就此言差矣!列宁写过一段很深刻的话。他说:“不应当引用一些例子和个别的材料(社会生活现象极端复杂,随时都可以找到任何数量的例子或个别的材料来证实任何一个论点),而一定要引用……材料的总和。”(列宁:《帝国主义是资本主义的最高阶段》,《列宁选集》第2卷第732—733页)从材料的总和上看中国农民战争中所表现的形态与俄国农民战争中“拥护‘好沙皇’”不同,其大量的历史现象所显示的特点是:反对当朝皇帝,自己称王称帝。
    此非妄论,有一系列史实为证:
    在中国第一次农民大起义中,陈胜、吴广“伐无道,诛暴秦”,敢于喊出“王侯将相宁有种乎?”的口号,并自立为王,号“张楚”。(《史记·陈涉世家》)
    项羽早就有取代秦始皇的雄心。据《史记·项羽本纪》称:“秦始皇游会稽,渡浙江,梁与籍俱观。籍曰:“‘彼可取而代也。’”后来,在起义中,他自立为西楚霸王。刘邦在咸阳服徭役时,“观秦皇帝喟然太息,曰:‘嗟呼,大丈夫当如此矣!’”也有取而代之之意,后来他率军直捣咸阳,迫使秦王子婴“素车白马,系颈以组,封玺符节,降轵道旁”(《史记·高祖本纪》)。推翻了秦王朝后,自己成为汉朝第一代皇帝。中国历史上第一批农民起义领袖就具有这样的特色。
    隋末农民大起义中,也是“四方豪杰,或跨州连郡,或称帝王。”(魏微:《唐故刑国公李密墓志铭》,《全唐文》卷一四一)。据隋书记载,各地农民起义57起,其中十一支主要的农民起义军中,就有十支称帝图王。
    “天无二日,人无二主,国无二君”是封建时代的正统观念。谁自己称王称帝,就意味着对当朝皇帝的反对,这是毫无疑义的。
    明清两代农民起义军中称王称帝的情况,已为人们所熟悉。其中李自成自立为大顺皇帝,洪秀全以太平天国的天王自居,更是举世闻名,环球震惊。
    总而言之,反对封建皇帝,自己称王称帝是中国历次大规模农民战争的一个显著特点。这个特点一脉相承,代代发扬光大。正是在农民战争风暴的打击下,一次次京城攻陷,一顶顶王冠落地。秦、新、隋、元、明几个王朝,都是农民战争直接推翻的,汉(西汉、东汉)、唐、清,也是在农民起义打击下动摇的。中国农民起义领袖的称王称帝,并模仿封建皇帝建号改元,设官分职,这不过是形式上因袭,不能由此断言农民政权也是封建政权,更不能说农民是封建专制主义者。政权的性质主要看它掌握在哪个阶级手里,并执行什么路线、政策,为哪个阶级谋利益来决定的。
    如此鲜明的反封建皇帝的特征,在俄国农民战争中是没有的。虽然在俄国农民战争的史料中,也可以找到个别对沙皇不满的言论,诸如拉辛说,我“也不在乎沙皇”,以及布拉文不许下属再向沙皇请罪,等等,但通观其全局,他们是“拥护沙皇”,不反沙皇的。这确系中国农民战争与俄国农民战争之间一个重要和原则的区别。
    由此可见,不能把俄国农民战争中的“拥护‘好沙皇’”思想和行动,与中国农民战争中“自立为王”思想和行动,混同起来,笼而统之都称为“皇权主义”。鉴于翻译者自己创造的新名词“皇权主义”含义不清,造成人们理解上混乱。因此,有理由说,农民战争中“皇权主义”这一用语以废弃为宜。代之以具体分析的特点概括。如起义农民“拥护‘好皇帝 ’”;“反对封建皇帝”;“自己称王称帝”等等。
    如果还要沿用“皇权主义”这一说法,那么应该明确:
    俄国式“皇权主义”,以拥护“好沙皇”为其基本内容和主要特点;中国式“皇权主义”,以反对封建皇帝,自己称王称帝为其基本内容和主要特点。或者,给“皇权主义”下一个统一的定义,即拥护封建统治者中的好皇帝。其他内容不再包括其中。
    分析原因探求规律
    为什么在农民战争中对待封建帝王问题上,俄国与中国既有某些相似之处,又有根本的区别呢?
    中、俄农民战争有类似的拥护封建好皇帝现象,这是因为两国农民都受到封建统治阶级“神化帝王”的深刻影响。在中国,早从商、周起,统治阶级就宣扬“君权神授”论,殷王就自称是上帝的儿子,宣称“我生不有命在天?”(《尚书·商书·西伯戡黎》)周王也以上帝的儿子自居,宣扬“有命自天,命此之王”。西汉的董仲舒继承孔孟的“天命”论,提出:“天以天下予尧舜,尧舜受命于天而王天下。”(《春秋繁露·尧舜汤武》)东汉班固在《白虎通义·爵篇》中说:“王者,父天,母地,为天之子也。”两汉风行一时的谶纬神学、符瑞嘉应,为神化帝王,起了特别恶劣的作用。宋代的司马光也明确说:“王者受命于天。”(《司马温公文集·言山陵择地札子》)这样,在封建社会里,皇帝成了真命天子,说他出世有异兆,从来不凡同。能上通天帝,下役鬼神。因此,皇帝是至高无上,权大无边的。
    从秦始皇起,“天下之事无大小皆决于上”(《史记·秦始皇本记》)。与此相应,封建统治阶级就大力提倡忠君思想。把忠君(君为臣纲)作为三纲之首。皇帝具有奉天承运、赏罚黎民的至上权威,“下事上,如地事天也,可谓大忠矣!”(董仲舒:《春秋繁露·五行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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