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日本战后皇国史观和军国史观的回潮(2)
二、经济主义政治下的复辟暗流 1957年2月,岸信介上台组阁,其人曾任伪满洲国的产业部次长、东条内阁的商工大臣,战后由于美国的袒护重返政坛,是典型的皇国史观和军国史观的卫道士。岸信介还曾师从东京大学教授、狂热的国粹主义者上杉慎吉,而右翼团体大日本爱国党首赤尾敏也同上杉交往甚密,所以,时人称岸信介与赤尾敏是以上杉为媒介的“血缘政治的双胞胎”,“岸政权出现后,右翼们如鱼得水,开始跃动起来”[7](P27)。岸信介下台后,为了平息安保斗争以来群情激愤的民众反战和平运动,池田内阁采取“低调处理”的方针,提出“国民所得倍增”的诱人计划,旨在把全体国民的注意力吸引到经济建设上来。但是,经济主义政治一方面掩盖了对战争责任的追究,淡化了朝野各界的战争责任意识,甚至模糊了战争性质的认定;另一方面又成为自民党执政当局推行复古主义的障眼石,趁民众沉湎于福祉主义的幻想时,有意识地向皇国主义、国粹主义“回归”。结果,在经济主义政治的背后,皇国史观的幽灵时隐时现,复古主义的思潮不时涌动,歌颂和美化“大东亚战争”,否认日本军队的战争犯罪,拒绝向被害国家和人民谢罪、道歉和赔偿,执意参拜靖国神社等暗流充斥整个经济主义政治时代。 1.军人及战没者遗族“恩给金”的增加 1963年3月,日本当局颁布了《对战没者妻子特别给付金支给法》。1966年,日本政府又颁发了《对战伤病者妻子特别给付金支付法》,翌年,再颁布《对战没者父母特别给付金支付法》。除以上三个恩给法外,日本政府还相继颁发了《对战伤病者特别援护法》、《对战没者遗族特别吊慰金支付法》、《对(海外)归国者特别支付金支给法》等一系列恩给法律。 如果说,日本政府从人道主义的立场出发,对阵亡(伤、病)者遗族进行必要的抚恤本来无可非议。可是,对同样是为了“大日本帝国”而流血、负伤的台湾人、朝鲜人,日本当局却拒绝进行任何抚恤。直到1987年以后,在国内外舆论的抨击下,日本政府才不得不颁发《关于台湾居民战没者遗族吊慰金之法》,但仍与国内遗族的待遇有别。 2.把8月15日定为“战没者追悼日” 1963年5月14日,池田内阁通过了《关于实施全国战没者追悼会之件》,规定每年的8月15日作为追悼战没者的法定日子,并形成惯例;届时全国降半旗,国民默祷一分钟;天皇和皇后出席;从全国各地前来的遗族代表费用由国费承担等。该件还对被追悼的对象做了明确规定:“本式典的范围,包括支那事变以来在战争中战死的军人、军属、准军属以及在海外的死难者,在内地因战灾的死难者等。”(注:田中伸尚等《遗族と战后》第166页;这里的军属与准军属并非中国语意义的军人家属,而是指从事部队的后勤、补给、运输、医疗、技术等战地人员。)8月15日这天,池田内阁的成员以及昭和天皇、皇后、遗族代表等参加了战后首次在日本投降日召开的追悼会。昭和天皇致辞说:“(我)痛楚在过去的大战中命殒战阵、倒于战祸的许多人们,并念及其遗族,时感心痛。终战以来十有八年,同全体国民一道祈祷我国的复兴发展和世界的和平,本日亲临式典,百感交集,谨此深表追悼之意。”[3](P169) 池田勇人在致辞中说:“战后,作为我国和平的基础,在经济和文化上取得了显著的发展,其基石在于过去的大战中,多数确信祖国的荣光,命殒异域的英灵的强烈意愿,这一点我们一天也不能忘记。”[3](P168) 这次“式典”首开日本战后在8月15日召开战没者追悼会之先河,天皇和池田总理大臣的发言又为后来的追悼会定下了“调子”:一是模糊了战争的性质,根本没有承认战争的侵略性以及日本的战争责任,更没有表达对被侵略国家和人民的反省谢罪之意。二是肯定了战没者是“为国家而死”,是“英灵”,立下了“功勋”,奠定了“和平和繁荣的基石”,这就为后来“公式参拜”靖国神社和为战没者授勋做了铺垫;第三,8月15日是亚洲人民纪念抗日战争胜利的日子,日本当局却把日本投降日当作“终战日”,选择这一天召开战没者追悼会,本身就带有对日本战败耿耿于怀的潜意识。 3.军人授勋制度的恢复 战争期间,为了给侵略战争的炮灰打气,日本当局颁发了一系列对效命军人(含军属)的授勋制度,日本投降后被GHQ明令废除。然而,当池田内阁通过了将8月15日定为“追悼战没者日”后的第二年,战争时期的军人授勋制度也开始恢复。1964年4月25日,日本政府选择昭和天皇生日这一天,首次召开了对10177名军人(含军属)进行的授勋仪式,池田总理在授勋会上发表了讲话。在这次授勋仪式上,由天皇亲自颁发勋章、证书之类,证书上明记“日本国天皇授故×××勋×等,赠×××勋章”的字样,并加盖“大日本国玉玺”。从1970年开始,战争时期的“赐杯”制度也得以恢复,即向“功劳者”颁发银杯或木杯,以资嘉奖之意。截至20世纪90年代中期,日本当局计向205万军人(含军属)授予了各类勋位、勋章以及“赐杯”,包括战争时期已经获得授勋的战没者。可以说,在战争中死去的军人、军属等几乎都获得了这类表彰。 4.靖国神社“国家护持”运动 从1963年开始,日本掀起了一场所谓的靖国神社“国家护持”运动,始作俑者是右翼团体日本遗族会,积极运作的则是执政党当局。1964年3月,自民党内成立“关于靖国神社国家护持小委员会”,提出“战没者等显彰事业团法案要纲”。接着,众议院法制局也制定了“关于靖国神社国家护持之件”。1969年6月,自民党正式向国会提出了“靖国神社法案”(以下简称法案),遭到朝野和社会各界的强烈反对,使这纸法案成为废案。这以后,自民党政权连续5次向国会提出靖国神社国家护持的法案,但都以失败而告终,宣告了靖国神社国家护持法案的彻底破产。 自民党执政当局在推动靖国神社“国家护持”运动的同时,仍没有停止前往靖国神社参拜的脚步。期间,池田勇人曾5次参拜靖国神社,佐藤荣作参拜了11次。其他如田中角荣、三木武夫、福田纠夫、大平正芳分别为6次、3次、4次和3次。 5.“纪元节”的复活和“明治维新百年祭” “纪元节”是日本历史上子虚乌有的神武天皇“降临”人间的日子,来源于《日本书记》中毫无根据的记载,纯属无稽之谈。但是,为了向海内外宣扬天皇统治的“万世一系”、“八统一宇”,1872年,明治天皇颁令2月11日为神武天皇即位日,翌年更为“纪元节”。从此每逢这一天,日本要举行全国性的纪念活动和崇拜天皇的各种仪式,甚至强迫殖民地人民面朝东方向日本天皇顶礼膜拜,否则便被视为大不敬,受到严厉处罚。所以,日本战败投降后,“纪元节”被明令取消。1967年2月11日,佐藤荣作内阁强行通过了将该日定为“建国纪念日”的法案,从这一日直到今天,每年的2月11日就成为日本历史上根本不存在的、莫名其妙的“建国纪念日”了。 “纪元节”复活以后,自民党内阁又制定一个纪念明治维新百年活动的方针,决定要“以明治百年为契机,再创新的历史,从占领史观中摆脱出来,一扫思想上的混乱”[8](P203)。1968年10月23日,日本政府在武道馆召开了官方主办的明治维新百年祭活动。 “纪元节”的恢复以及明治百年祭活动,不仅是日本经济主义政治时代旧皇国史观的一次回潮,也是日本步入新保守主义时代,实行“政治总决算”的前奏曲。 6.昭和天皇即位50年纪念活动 1976年7月16日,自民党政府做出决定,在12月25日昭和天皇即位50周年的时日里举办纪念活动,并决定在庆典当日,发行与奥林匹克运动会奖牌同等大小的纪念币,以及纪念邮票、纪念香烟和带有纪念意义的新干线快车券、入场券等。8月12日,内阁继续举行会议,决定在纪念活动的当天下午,各地方政府公务员、教师,在“不影响公务的情况下休息半日”。在这次会议上,建设大臣、农业大臣等官员甚至提议,效仿英国纪念女王在位、建设万国博览会会堂的先例,建设一处“昭和森林公园”(后来,这座公园建立在东京都立川市),以流传万代。可见自民党的政治家们对天皇制度是何等的虔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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