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类的负熵流,在人类社会发展的历史长河中可以说是长期持续着的。据人口学的估算和不完全统计,全球人类人口数量的增长大致为,旧石器时代约为100万,新石器时代约为1000万,青铜器时代约为1个亿,公元元年约为2.52亿,1000年约为2.53亿,1500年约为4.61亿,1800年约为9.54亿,1900年约为16.34亿,2000年约为60.55亿;世界人口的年增长率大致为,公元元年至1750年是0.06%,1750年至1950年是0.59%,1950年至2000年是1.75%。(20)亚洲地区人口数量的增长具有代表性,其在公元元年约为1.742亿,1000年约为1.829亿,1500年约为2.838亿,1600年约为3.785亿,1700年约为4.018亿,1820年约为7.104亿。(21)人口增长的同时,则是其成规模的迁徙或流动。仅以中世纪至工业革命期间的欧洲为例,便先后发生过三次大的移民潮:1)11世纪至13世纪,德意志人向易北河以东地区的殖民;2)16世纪至18世纪,伊比利亚人向中美洲和南美洲移民,不列颠岛群岛居民向北美洲移民,荷兰人和法国人向远离本土的各自的海外定居点或殖民地移民;3)俄罗斯人向中亚和西伯利亚地区的移民。(22)其中如,南美洲巴西地区的欧洲裔人口数量,在移民潮的推动下有了很大提升,1600年还仅3万人,1700年便增至10万人,到了1820年达到150万人,而1870年则更加猛增到370万人;而中美洲的墨西哥,麦迪逊估计其人口数量的增长,在1600年为250万人,1700年为450万人,内有相当数量的人口是来自欧洲伊比利亚地区的移民。(23)19世纪以来,欧洲人口流向美洲呈加速态势,1846年至1932年间,欧洲移民前往美国的人口约3420万,阿根廷和乌拉圭710万,加拿大520万,巴西440万,澳大利亚和新西兰350万,古巴90万。(24)将我们的视线再转向亚洲北部的西伯利亚地区,在公元元年至1000年期间,广袤的土地上人口数量始终没有超过10万人;1500年和1600年,人口数量均为20万人;但到了1700年,人口数量开始上升至30万人,此后由于俄罗斯移民持续地涌入,使得西伯利亚地区人口在1820年达到144.3万人,1870年则进一步增至327.2万人。(25)全球人口的增长,直接增加了人类对食物需求的总量,进而则导致全球耕地和生活占地面积的持续扩大。据估算,全球的农田在1700年至1980年,增长了6倍。(26)统计资料显示,在20世纪80年代这10年,田地增长1.8%,牧场增长2.4%,“其他土地”增长5.5%,森林和林地面积却下降了7.8%。1990年前后,全球总面积为1.304亿平方公里的土地当中,有11%被用作农田,25.8%被用作永久牧场,29.9%是森林和林地,33.3%属于所谓的“其他土地”(荒地、非牧场草地、湿地、人类建筑区域等)。紧随人类耕作用地及生活占地不断扩充的后果则是,地球上生态植被等一些自然形成的诸环境平衡因素,不断遭到人为干扰、破坏,乃至摧毁。如仅在20世纪90年代上半期,人类就以每年0.4%的速度持续砍伐着宝贵的森林。(27) 至于第二类的负熵流,即人类群体向环境的释放/排泄的废弃物,则仅是步入19世纪之后,才真正凸显为全球性问题。比如在法国的巴黎,1872年,市民人均每天丢弃200克垃圾;1922年,每天丢弃700克垃圾;1994年,每天所丢弃的垃圾便达到1.6公斤。全巴黎每天产生的家庭垃圾平均约达2800吨,并且这个数字还在以每年2%-3%的速度不断递增。到了20世纪90年代中期,整个法国,每年需要清除的生活垃圾多达2000万吨,大件废弃物多达600万吨。而在美国,居民人均每日丢弃垃圾的数量约为2公斤。自20世纪50年代开始,丢弃的塑料、纸箱、罐头盒、玻璃瓶等数量大幅度增长。占世界人口20%的工业国家在消耗着80%的纸张和铝,用75%的石油生产塑料。与此同时,1985年至1990年,有证据显示奥地利、比利时、意大利、联邦德国、瑞士等国可能将逾500万吨的垃圾运往东欧地区。而仅1989年一年,工业化国家就被指责可能将20%的有害垃圾运弃至发展中国家。(28) 总之,人类定居和迁徙的行为同自然环境所形成的diS和deS之间的互相转换,构成了一种宏观层面上的循环,即:“正向非平衡态→平衡态→反向非平衡态”,紧接之后又开始新一轮的“正向非平衡态→平衡态→反向非平衡态”……如此循环往复,驱动着整个地球的生态环境系统(人与自然之间的物质和能量的交互),由总体的非平衡态,渐进趋向于总体的平衡态。 (二)物质的全球流动平衡态趋向 宏观考察地球形成以来的历史,第二种类型的平衡态趋向是物质的全球流动。地球上的物质流动,内涵具有广义和狭义之分。广义的物质流动,既包括自然环境中物质系统本身的自组织演化、物质交换和迁移,如地球内部的地幔活动、地壳的板块运动、火山喷发、泥土流失和沙尘飘落、大气圈和水圈的流转、生物圈(含人类自身)的扩张与退缩等;又包括人类在以生存和繁衍为先决的主观意志驱动下,对自身之外环境的扰动,以及扰动所造成的自然界物质(自然资源等)在不同时空框架中的迁移和消长。狭义的物质流动,单指广义内涵中的后者,即人类扰动行为所造成的自然界物质在地球上的迁移。 人类追求物质流动的梦想,可以上溯至远古时代。曾一度活跃于两河流域南部冲积平原的苏美尔人对轮子的发明;中国古代秦始皇所推行的“车同轨”制度等,都不外是这一追梦的具体写照。而历史上早期城市里那些对物资交换的买卖需求,以及人类远途贸易的实践,则成为物质的流动得以跨地域运转的推力。 人类对自然界的扰动行为所带动的物质在全球范围的流动,首先反映在农业革命(当然也延展至其所开启的整个农业时代)和与之相伴而逐步发展起来的畜牧业方面。农业革命最早几个发祥地有:1)西亚和北非东部尼罗河流域地区(两河流域、地中海东海岸地区和尼罗河流域);(29)2)中国长江以北和东南地区;3)北美大陆墨西哥一带;4)南美大陆秘鲁地区;5)东南亚地区;6)西非地区等,由于自然环境、气候条件、动植物物种资源等不同,还有人类社会在各地的发展有所先后,致使这些发祥地起始和日后进步也就存在着时间和水平上的差异。而正是这种差异,为物质的流动提供了某种物理学上称之为势能即类似落差的驱动力。 人类驯化了的植物/动物的物种,随着社会发展进程中人口的流动,逐渐地散布到世界各地。如史前时期,原生于西南亚地区的小麦、大麦、豌豆、小扁豆;东亚或非洲的大米和小米,都被流动的人口先后传入印度次大陆,其中可以确定的是公元前2000年中期,稻米文化就已在次大陆各地蔓延。(30)数千年后的16世纪,原产自南美洲安第斯山脉的马铃薯则被流动的人口带到了欧洲,该世纪末即1590年或稍早一些,又被引入不列颠群岛的爱尔兰地区。(31)同样也是流动人口的携带及传播,驯化于西亚新月沃地的小麦在19世纪早期,首次被引入新西兰的毛利人聚居地。(32)以上这些人们常见植物在全球范围的扩散表明,不论何时何地,只要有人口的流动,便会有人为的物质流动。更值一提的是,具备生命力的物质(如动植物)的流动,通常都会给流入地区的生态环境和人类社会带来程度不等的影响。比如印度次大陆逾二万种本土野生植物中,可供人类食用的有778种,经历不同时期先后驯化了约80种,其中有33种早在铁器时代之前就已被驯化了。可恰恰是上面提到的那几个屈指可数的史前时期物种的流入,在成为印度次大陆当地人口主食的过程中导致了过去近5000年来该地区人类的整个社会存在系统的改变。(33)由此不难推断,人类自主的扰动行为所引发的物质流动,会给整个地球带来怎样的深远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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