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欧中心论”与“欧洲中心论”是两个既有联系又互有区别的名词。但长期以来,在我国史学界一些有关文章中,往往出现将以上两个名词混淆使用的情况,似乎两者的区别仅是称谓的不同而已。我认为,这种理解和使用都是错误的。尽管“西欧中心论”与“欧洲中心论”究其本质确有不少相似之处,但如对以上两个名词加以具体分析,我们就可以发现,这两个名词各有其独立而完整的含意。所以完全有必要加以区别。本文即试图在明确和区分以上两个名词的具体含义上做一粗浅的分析。 一 简言之,“西欧中心论”是十九世纪初在西欧资本主义列强大肆向世界各地进行侵略扩张时,在客观唯心主义哲学观和资产阶级历史主义史学观支配下产生的论述人类历史发展的资产阶级史学观点。这种观点以非科学地宣扬西欧诸民族地域人种优越和毫无根据地夸大西欧诸民族对世界历史发展的贡献为其特点。认为西欧文明乃是人类历史的最高文明。西欧诸民族在历史上的活动是世界历史的“主线”。相反,这种观点对广大的非西欧民族和国家对世界历史发展所作的巨大贡献和重要作用却一笔勾销。将它们统统排斥于世界历史发展之外。诬蔑他们为“白种人的负担”。这种观点的反动实质在于以编造西欧永远先进和非西欧国家及民族永远落后的历史来为西欧资产阶级殖民主义的扩张政策提供理论根据。 需要指出的是:西欧中心论的特点在于极端地突出西欧。这种观点的所谓“中心”仅指西欧一隅;这一“中心”所包括的民族也仅指西欧的一些主要民族。 西欧中心论较系统的首创者是德国客观唯心主义大师黑格尔。在他所著的《历史哲学》一书中,这种观点就很典型。黑格尔认为只有温带才是历史的真正舞台。而其它自然环境,如寒带和热带,在他看来都“必须永远排斥在世界历史的运动之外。”①这样的划分,就将在世界历史上发挥过重大作用的许多地区和民族,如热带的埃及、印度;大部在寒带的俄国等都排斥于世界历史的运动之外。黑格尔还将世界划分为所谓新世界和旧世界。他认为,属于新世界的澳美两洲不能算在世界历史之中,因为“新世界里发生的种种,只是旧世界的一种回声,一种外来生活的表现而已。”②这样,又将具有悠久历史并创造了灿烂民族文化的美洲古国墨西哥,印加以及后来得到迅速发展的美利坚合众国也排除出历史,或仅仅看成所谓西欧历史的一种“回声”。黑格尔还认为非洲也不属于世界历史,因为它“还完全处于精神发展的原始阶段。”中国也缺乏“自由理想”的主要意识,所以中国“可以说还在世界历史的局外”。东亚和北欧也没有参加到世界历史的发展过程中来,因为它们都远离了“世界历史的中心”。在做了这些划分之后,他对“日耳曼世界”进行了大肆地吹嘘,说什么自罗马帝国灭亡以后,世界历史的中心便转到了日耳曼世界。世界历史是沿着“西欧的时代精神”发展的。在民族方面,黑格尔将世界上众多的民族划分为世界历史民族和非世界历史民族。他否认中国、印度、印第安等民族属于“历史民族”的范围。认为“斯拉夫人曾经多少沾染了‘西方理性’的影响。然而这全部民族在‘理性’的世界历史的各个阶段中,一向没有出现独立的因素,所以始终不在我们考虑的范围内”。③从而将斯拉夫民族也排除于历史民族之外。他宣称,只有日耳曼民族才具有能力作“精神高等原则的负荷者。”他断言,“日耳曼‘精神’就是新世界的‘精神’”。④显而易见,黑格尔的这种划分完全是为论证其“日耳曼中心”或“西欧中心”所做的铺垫。 被西方资产阶级史学家誉为“近代史学之父”的德国史学家兰克将“西欧中心论”发展的更为完善,兰克认为世界史的内容在于日耳曼民族与罗马民族的相互关系,构成了罗马--日耳曼这一独特世界的法兰西、西班牙、意大利、德意志、英吉利、斯堪的那维亚六大民族是形成“人类思想”的“伟大民族”,自希腊-罗马时代以来,这六大民族就成为世界历史发展的主流。而其他国家或民族则只是这一主流上无足轻重的“附加物”。⑤ 在十九世纪初及以后很长的一段时间内,这种以地理环境决定论和人种优越论为基础的世界历史的单线进化论,即西欧中心论在西方史学界中一直占有支配地位。用这种观点描述的世界史根本没有能反映世界历史发展的真相。它不仅人为地贬低和抹杀了广大亚、非、美洲各国各民族人民对世界历史发展所做的巨大贡献,同时也将东欧诸国和斯拉夫民族排除在世界历史发展的范围之外。由此可见,所谓“中心”并不包括俄国和其他东欧国家在内,因此,将这一观点称为“欧洲中心论”就会混淆它特殊的含义和所指的范围。从严格意义上来讲,我认为将这种观点称为“西欧中心论”似更为准确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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