略论二战前夕罗斯福对德政策的调整(3)
二、纳粹德国的武力扩张已经构成对美国全球利益和自身安全的最大威胁。 首先,德国商品在三十年代源源不断地挤入美国商品的重要市场--欧洲和拉丁美洲,但美国商品的真正敌人却是为德国商品开路的德国坦克。早在1938年2月,美国助理国务卿梅塞史密斯就担忧,“德国害怕我们的东南欧贸易协定计划。既然它已开始扩张,我们在东南欧进展的前景是渺茫的。” [30]这种预见很快就得到证实。德国吞并奥地利之后,立即把门户关闭制度扩展到奥地利,并拒不偿还奥地利原欠美国的债务。在纳粹刺刀的胁迫下,东南欧国家也开始倒向德国的怀抱。无情的现实使罗斯福认识到,“军事侵略继续扩大必然日复一日接近那样一个时刻:我们在我们的贸易和航运中将遭到损失。” [31]因此,仅仅为了保住美国商品的市场,就必须遏制德国的扩张。 其次,三十年代“希特勒政府竭尽全力要把南美国家拉入德意同盟”。 [32]德国在许多南美国家建立纳粹党,进行纳粹宣传,派驻军事使团,提供武器弹药,并曾在巴西等国策动政变。慕尼黑会议之后,德国在拉丁美洲的渗透和颠覆活动仍然有增无已。美国一向视为禁地的“后院”面临着变为飘扬着卍字旗的“来自欧洲的大规模入侵的现成桥头堡”的危险, [33]而要消除这个危险,美国必须首先阻止希特勒当上欧洲霸主。1938年9月27日罗斯福说,英法两国把德国“装在瓶子里”,如果美国听任它们被打败,希特勒和他的轴心国伙伴就会侵入拉丁美洲,从而危害美国的战略和经济利益。 [34] 再次,希特勒在1937年10月就把美国确定为最后一个进攻目标, [35]这马上被美国助理国务卿梅塞史密斯所觉察,1937年10月11日,他在呈给赫尔和罗斯福的一份备忘录中指出:“美国是德国最后一个进攻目标……因为我们被看作是富甲天下的对手,他们所需要的,我们一应俱全。” [36]对这个观点,罗斯福在慕尼黑会议之前是将信将疑,在慕尼黑会议之后则明确接受,如前所述,他在1939年3月说,希特勒在击败英、法之后,“1941年,他将把注意力转向美国”。因此,遏制德国在欧洲的扩张,支持英法,实际上就是保卫美国自己。可见,不仅是美国的经济和战略利益,而且连美国自身的安全都受到德国法西斯的威胁,这就是罗斯福在慕尼黑幻想破灭之后立即转而对德国实行遏制政策的根本原因。 三、美国人民的支持也是重要因素之一。到1938年底,美国人民的大多数对德国法西斯的危害性已有一定的认识,根据民意测验,1938年底56%的美国人赞成美国参加遏制轴心国的民主阵线; [37]许多美籍德人也写信给罗斯福,表示他们“明确地反对残忍无情、不可容忍的非美极权主义”。 [38]在英法有切身利益、实力雄厚的东南部垄断财团当然也积极拥护罗斯福的遏制政策。国会孤立派又怎样呢?请看几组数字:1937年1月美国国会关于对西班牙内战双方禁运武器的议案,在众议院以406对1票通过,在参议院全票通过;到1939年6月30日,众议院以200对188票通过维持武器禁运的议案,7月11日参议院以12对11 票通过延缓讨论修改中立法的议案。这表明,虽然孤立派仍占优势,但其阵营已大大缩小,从而减少了罗斯福调整对德政策时所遇到的阻力。 四、罗斯福深信他的遏制政策能够威慑住希特勒,这是促使他调整对德政策的主观原因。罗斯福认为,美国作为一个举足轻重的世界大国,它的决定可以“影响到全世界”; [39]通过“使侵略国政府认清我国人民的情绪”, [40]以及废除武器禁运,美国可以驱走战神,至少可以推迟战神的降临。罗斯福在1941年承认:“我当时确实认为,修改武器禁运条款至少会是阻止战争爆发得如此之快的一个强有力的因素。” [41]在这种自信心的支配下,罗斯福才敢于果断地举起反德旗帜。 四 罗斯福的遏制政策终究没有推迟、更没有阻止战争恶魔的降临,个中原因也是比较复杂的。首先,当时美国人民对德国法西斯的认识尚未达到赞成美国卷入欧战的程度,孤立派势力在国会中仍占优势。由于孤立主义的掣肘,罗斯福只能在有限的范围内调整对德政策,不仅不可能与英法缔结同盟,就连争取废除武器禁运的努力也碰了壁,这就不可避免地大大削弱了他的遏制政策的效果。英法苏三国谈判失败也严重影响了罗斯福的遏制政策。美国助理国务卿伯尔利在1939年6月30 日的日记中说:“德国认为……时机已经到来的因素是:甲、英俄同盟谈判失败;乙、[英法]不能从美国取得供应。” [42]果然,继美国国会孤立派在6、7月拒绝和推迟修订中立法之后,英法苏三国谈判又于8月23日黯然破裂,这样一来,希特勒就更加有恃无恐地漠视罗斯福的遏制姿态了。另一方面,希特勒又很轻视美国的生产能力和作战素质。他曾说:“美国的生产是地球上最大的骗局,它对于我来说不过是笑柄罢了。” [43]希特勒不但不相信美国能够成为“民主兵工厂”,而且蔑视“山姆大叔”的军事素质。他认为,“美国的作战素质是很次的。一般说来,根本不存在一个作为整体的美利坚民族,它不过是许多民族和种族的移民凑成的集群。” [44]这些狂妄而愚蠢的偏见,“使希特勒对美国帮助德国的敌人甚至参战的可能性显得毫不在乎”。 [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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