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黄遵宪著《日本国志》(4)
三、黄著《日本国志》参考史籍及与姚、翁著《日本国志》的关系。 (一)《日本国志》参考史籍及原始材料。黄遵宪在编写《日本国志》的过程中,参阅了日本和中国的史书,查阅了明治维新时期书报条令,征集极富。所采日本史籍大致有:一、水户藩主德川光国及其后人所撰《大日本史》。《日本国志》的《国统志》部分大多依据该书材料。尤其是《兵志》、《刑志》两志所引的资料更多。二、源松苗撰《国史略》。此书以天皇世系顺序,记载日本史实。《日本国志、国统志》引用该书史料甚多,且文字相近。三、《日本外史》。此书赖山阳撰成于一八二七年,初成稿于一八○二年,(17)记日本历代摄政将军事,故曰“外史”。黄遵宪甚推崇是书,称“后人从其书而正其误,亦可以补正其实”。本书卷首有书目二百余篇(18),为黄遵宪搜辑史料,提供了按图索骥之便。同时每卷首皆以“外史氏曰”启首评论史实,给黄遵宪以很大启发,《日本国志》卷首、末也必有“外史氏曰”启首的史评。当然黄遵宪征引日本史料,并非照抄照搬,而是纳入自己的编纂体系。值得注意的是,日本古代史籍,素少典志体裁,而明治维新史资料也是零散不全,(18)黄遵宪访古辑佚,爬梳条理,写成一部细密周详的典志,即在当时日本也是少见的。 其次,征引明治政府颁布的条令典章,包括“布告之书”、“官省年报”、“各官省职别章程”、“条教号令”等。黄遵宪在《日本国志·凡例》说:“维新以来,礼仪典章颇彬彬矣。然各官省之职别章程,条教号令,虽颇足征引,而概用和文,不可胜译”。又自称,记明治新政“所据多布告之书,及各官省年报。”黄遵宪接触此类“礼仪类典”多至数百册。 所采中国史籍则有《后汉书》、《三国志》、《晋书》、《宋书》、《南齐书》、《梁书》、《南史》、《北史》、《隋书》、《旧唐书》、《新唐书》、《宋史》、《元史》、《新元史》、《明史》等。黄遵宪广泛征引其中有关日本史的资料,并和日本史籍的记载相对照,去伪存真。如卷五,记丰臣秀吉与明军作战考一人名曰“岛津”,中国史籍无此人名。作者参阅《明史》,考出:“《明史》作‘石曼子’即‘岛津’两字译音”。如卷四,据《大日本史》、《日本国史纪事本末》等书都说中日通使实始于隋。黄氏查考《山海经》、《汉书》等史籍的记载,证明汉代已有中日交通和遣使的记载。 (二)关于与姚著、翁著《日本国志》的关系问题: 光绪十四年(1888),姚文栋刊《东槎杂著》中载有《日本国志凡例》,详细介绍其所撰《日本国志》的内容。并在自著书中列有《中东年表》篇名。但此书及《中东年表》至今尚未见原本。(20) 日本史学界对此很重视,由于该书和黄氏《日本国志》同名,因而注重研究这两本书的关系。日本学者认为,黄遵宪《日本国志》一八九○年刊行,而介绍姚文栋著《日本国志》的《东槎杂著》一八八八年刊行,早于黄著。同时一八七九年出版的《日本杂事诗》记《日本国志》原名为《日本志》。故:一、黄著《日本国志》的书名,是受姚著影响的。二、黄著卷首《中东年表》也是受姚氏《中东年表》的影响的(21)。我认为《日本杂事诗》所称《日本志》是对《日本国志》的简称。一八九七年前后,黄遵宪仍简称《日本国志》为《日本志》。(22)同时,黄遵宪自撰《日本国志序》中说:“居东二年……发凡起例,创为《日本国志》。”这篇序写于光绪十三年(1887)夏五月。可见在此之前,黄遵宪已确定书名为《日本国志》。这比一八八八年《东槎杂著》刊行还要早一年。所以在书名问题上,黄遵宪不一定受姚氏的影响 关于《中东年表》是否受姚氏影响的问题。《日本杂事诗》卷末说:“此诗征引日本书籍不能不仍用其年号。日本史中土少传,惟近世李氏申耆《纪元篇》、林乐之《四裔年表》虽偶有误,尚可考其世也。余别作中东年表附日本志”。可见《中东年表》是根据李申耆《纪元篇》、林乐之《四裔年表》改编而成。另外,姚氏《中东年表》篇名出现在一八八八年刊行的《东槎杂著》中,而黄撰《中东年表》早在一八七九年前后已完成,故黄撰《中东年表》与姚撰《中东年表》无必然联系,题名相同当为偶合。 清代翁广平也著有《日本国志》,此书与黄著《日本国志》关系如何?翁著《日本国志》成书于嘉庆十九年,但没有刊刻行世,仅存抄本,藏上海图书馆善本书库。翁著在日本也有抄本,日本学者获原义雄说:“本书以写本传世。在我国有静嘉堂文库藏本和驹泽大学藏本两种。静嘉堂本八册三十卷……驹大本八册二十八卷。”(23) 当时中国人住在日本,有搜辑中国典藉的风气,如杨守敬、缪荃孙等皆编有《日本访书志》。黄遵宪也不例外,为搜辑编史材料,翁氏《日本国志》可能不会遗漏。从编纂体例上看,翁著分世系、绘图、地理、风土、食货、通商、艺文等等,与黄氏《日本国志》分类法大致相同。故黄遵宪在书名、体例等方面受翁氏影响是可能的。 四、《日本国志》的影响 《日本国志》刊行之后,对社会影响很大。首先是康有为、梁启超等读了本书后,清楚地了解到“日本之所以强”,关键在于明治维新。梁启超说:“黄子公度撰《日本国志》,梁启超读之,欣怿詠叹……乃今知日本,乃今知日本之所以强。”(24)并且认为《日本国志》“于日本之政事、人民、土地、及维新变政之由”,条分缕析,实在是一部再好不过的政治教科书。所以他说:“有王者起必来效法,斯书乎,岂可以史乎史乎,目之乎?”如若中国效法日本,进行维新变法,将收事半功倍之效。康有为也认为:黄遵宪“参日使何公子峩幕,读日本维新掌故书,考于中外之政变学艺,乃著《日本国志》,所得于政治尤深浩”。 一八九八年,在戊戌维新变法的高潮中,《日本国志》一版再版,一年之内出现“上海图书集成印书局”,“汇文书局”,“浙江书局”三种本子,可见影响之大。《黄遵宪年谱》载:“翁常熟……赞其《日本国志》,爱其才”。光绪帝也重视本书,一八九八年二月“命枢臣进《日本国志》,继再索一部”。(25)英国学者米尔纳将戊戌维新奏摺诏令,与《日本国志》所记明治新政,逐条对照,认为“一八九八年百日维新的改革观念,可在当时的诏令中,很清楚地看到。这些诏令,有关乎经济方面、行政方面、文化教育和军事方面的改革,而其中以经济改革尤为明显,与黄氏之《日本国志》一般无异”。(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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