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鲁尔占领(3)

http://www.newdu.com 2017-08-28 《史学集刊》 朱立群 参加讨论

1922年8月伦敦会议上,普恩加莱提出新的“产品抵押”政策。 鉴于德国通货膨胀严重,马克一钱不值,法国要求把德国的鲁尔变成“赔款省”。这一政策遭到英国的激烈反对。8月及年底的两次伦敦会议和1924 年初的巴黎会议因此陷入一片争吵之中,英法之间的矛盾更进一步加剧了。在这种情况下,法国议会和军方不断向普恩加菜总理施加压力,要求出兵鲁尔。普恩加莱感到,不采取行动,“将没有任何结果,只能损害他作为强硬人物的名声”(19)。他决定,德国一旦有违约行动,法国立即就以此为借口占领鲁尔。
    机会终于来了,12月26日赔款委员会确认德国没有在9月30日如期偿付电报电线杆和木材的实物赔款。1923年1月11日,在英国的强烈反对中,法国和比利时军队以保护“协约国工厂和煤矿监督代表团”为名,侵入德国鲁尔工业区。
    通过上述分析可见,出兵鲁尔,是法国渴望得到德国赔款,而赔款问题又陷入僵局后,所采取的以武力向德国摊牌的极端措施。也是法国对英、美盟国的意志较量,更是大国政治、经济利益激烈冲突的表现。
    
    但是,占领鲁尔后法国并没有达到预期的目的。把鲁尔变成赔款抵押品这一举措首先遭到了德国的“消极抵抗”,也使国际社会更加同情德国,孤立法国,英美两国更团结一致伺机削弱其影响。而法国1923年底爆发的金融危机,使其陷入严重依赖外国资本的境地,更使法国无法顺利实施其独断专行的强硬路线。法国为摆脱经济困境和安全困境铤而走险,又不得不因金融困境而抽身退步,并顺从地接受道威斯计划的安排,而道威斯计划正是战后二十年代对凡尔赛条约的最大修正。
    鲁尔被占领后,德国人对法国的憎恨心理达到了白热化程度。德国政府下令鲁尔地区的工人和公务员进行“消极抵抗”。德国马克在惊人的通货膨胀中变成了废纸。“消极抵抗”运动一直持续到9月底,也就是说,到10月份法国才真正开始使鲁尔成为“抵押品”。鲁尔各工业部门同意以煤炭等各种工业产品偿付赔款,但这一过程仅仅持续了二个月。到11月底,普恩加莱就同意把赔款问题交由各国专家组成的委员会解决。从某种意义上说,也就是交由英国人和美国人去解决,使用扣押手段保证赔款的偿付实际上已不再可能。
    普恩加莱从1922年8月提出“产品抵押”政策,1923年1月更以武力占领鲁尔,可是为什么在德国解除“消极抵抗”命令,法国似乎胜利在望的情况下,又转而放弃“产品抵押”政策,并同意由国际社会去解决赔款问题呢?原因在于法国国内经济危机和英美的所做所为。
    如前所述,战后法国因重建经济的需要对德国赔款寄予厚望,然而这位“解围之神”却千呼万唤不出来。为了压迫德国支付赔款,保持法国外交行动的独立性,法国在重建方面没有更多地依赖英国资金的支持,而是靠发行内债来解决资金严重不足的问题。到1923年底,法国在重建上就已花费了11.4亿英磅,再加上给退伍和伤残人员支付的9.5亿英磅的抚恤年金,总计为20.9亿英磅(20)。这样巨大的花费,使法国财政入不敷出,支出两倍于收入,预算赤字甚至超过了战争期间的水平(21)。到1922年底,法国大约有766亿法郎的短期债券即将到期(22),对法国财政形成了巨大的压力。同时,战后法国与德国相反,在金融方面实行紧缩通货政策,追求使法郎的币值恢复到战前的较高水平,而不是根据国民经济的现状重新确定法郎币值,并使之在反映现实的水平上保持稳定。美国银行家多次建议法国政府不要追求高币值,指出“使法郎重回黄金平价的企图,是不可能实现的;即使能够实现,法国也不应该这样做”(23)。一方面是财政支出膨胀,一方面又是金融紧缩,这种矛盾的双重政策,就象硬要装成好人的跛子难以持久。法国经济潜伏着巨大的危机,随时可能爆发。
    法国财政部的有识之士早在1922年11月就认识到这种潜在的危机,建议立即大幅度减少政府支出,平衡预算。这意味着削减军事开支,放慢重建的速度。1923年1月,也即出兵鲁尔的同时,法国财政部长要求国会全面增税20%(double décime),如果这一措施得以实行,将消除法国一年的预算赤字。但是,国会和报界对于增税一片反对。普恩加菜也认为,在增税问题上与国会发生冲突可能会影响公众支持出兵鲁尔。于是,增加税收这一重要措施就搁浅了。
    其实,危机的征兆从出兵鲁尔就显露出来了。法郎的外汇比价缓慢下跌,商品零售价格水平开始上升。老百姓受报界影响,将其归咎于农业部的政策,农业部长亨利·舍龙因而被人们称为“贵舍龙”(chéron la-vie-chère)。到9月,德国消极抵抗结束,形势可望好转,法郎却大幅下跌,从15. 92法郎兑换一美元跌到1923年底的19.61法郎兑一美元。整个1923年,法郎贬值30.94%,生活费用上涨15%(24)。法郎贬值,物价上涨,引起人民不满,也使法国政府难以继续靠向人民借债度日,处境越来越困难。而鲁尔占领到10月份才使“产品抵押”成为可能,且持续短暂,所得到的实物赔偿在支付占领军费用之后所剩无几(25),法国不得不减少占领军人数,鲁尔占领实际上变成了法国的负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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