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短的结论 关于公元9—19世纪长达千年间伊斯兰教文化在阿富汗的作用问题, 拟另文阐述。这里仅就本文所论,总括几点。 (一)“交往”是一个专门的历史哲学概念。所谓“交往”是人类主体之间的相互沟通、相互理解、相互交流和相互作用。它是人类存在的基本方式和发展的基本活动,并清楚地昭示了人类的社会性,从而把人和动物区别开来。它作为人们之间的交往活动同人对客体的物质生产活动共同组成了人类历史不可缺少的两个方面。马克思和恩格斯在《德意志意识形态》中说,生活资料的生产,是人同动物开始区别开来的标志,“而生产本身又是以个人之间的交往为前提的”(50)。在这本书中,他们多次用了“交往”(Verkenr)这一概念。交往活动是与人类社会俱来、俱往的永恒不息的活动,它已为哲学界所注意,因而有“日常交往与非日常交往”(51)之说。但从人类的历史活动角度说,划分交往的类型仍从政治、经济、文化、军事诸层面观察为宜。 (二)人类的文化交往是最普遍、最经常、最深层面的、也是最早的历史活动。在原始社会中,战争“是一种经常的交往形式”(52),但它并不是人类最早的交往活动。正像上面所说的,个人之间的交往是生产的前提,而生产活动是人类脱离动物界的最早活动。只要人类产生,能制造和使用工具,进行生产活动,能生产物质与精神成果,就产生了文化。作为生产活动前提的个人交往,就是文化交往的最初形式。世界各地区、各国家和各民族间的交往,早在远古时就已开始。古代亚欧地区连绵不断的战争和民族迁徙,亚历山大的东征,连接欧亚大陆乃至北非的丝绸之路,进入中世纪后的十字军东侵和蒙古人的西进,其最深层面的内容都可视为人类的文化交往活动。 (三)在古代,民族迁徙和军事活动总是伴随着人类的历史和文化交往(53),古文化和艺术传统并不因此而死亡。事实上民族迁徙和军事活动的破坏性在深度和性质上各个地区各不相同,但总的说来,破坏造成的后果不久便会消失,阿富汗与东西方远近国家和地区的文化交往也随之恢复,古代传统文化也有程度不等的复苏。如民族迁徙造成了阿富汗与不同地区文化的接近和民族的融合,塞人、大月氏人、{K5E505.JPG}哒人等都在文化上与当地居民同化,形成了在世界文化史上占有一页的萨迦斯坦、贵霜和吐火罗斯坦文化。即以贵霜文化为例,“这一文化具有说服力地证实存在于阿富汗境域的古代文明的繁荣,同时这一繁荣在很大程度上为各种不同文化传统的相互密切影响及广泛的文化联系和交往所决定,而交往总是确定着历史进步的总路线。”(54) (四)历史上的阿富汗地区是特别值得历史学家注意之地。它曾是游牧世界文明和农耕世界文明经常冲突和彼此吸收涵化的临界地区,也是各强大邻国和民族争夺的前沿地区。更重要的,它在古代世界史上又是游牧文化、波斯文化、希腊文化、印度文化、中国文化以及原始宗教、袄教、希腊宗教、佛教、印度教直到伊斯兰教等宗教辐射传播的交汇地区。阿富汗不但有特殊的地理环境,还有特殊的民族构成、人口分布、社会结构和经济形态。因而必然与四邻有不同的文化形态。阿富汗古代文化有四个主要特征:第一,移民文化的外来特征;第二,东西方各时期主导文化的开放特征;第三,多元文化的共存特征;第四,逐步形成与当地传统结合的统一文化的趋向性特征。 (五)换一个角度看世界史,把交往作为世界史横向发展的联系线索(55),把交往活动和生产活动的发展结合起来,把交往和交换综合考察,就会更全面地反映人类社会发展的客观面貌。交往既包括物质交往,也包括精神交往。物质交往,首先是人们在生产过程中的交往,这是精神交往的基础。从某种程度说,人类历史就是一部不断打开闭塞状态、走向世界的交往史。人类进入文明社会后,就为了自身的生存和发展而将交往扩展到周围地区乃至各时代力所能及的心目中的世界。马克思和恩格斯关于“历史向世界历史的转变”(56)的命题,指出了人类历史发展中带有本质意义的转折点,揭示了人类普遍交往的扩展对文化积累和进化的重要性。在“世界历史”尚未确立时,人类文化的互动,只局限于各民族及狭隘的地域内。只有当“世界历史”出现并不断深化后,人类文化的互动才在全球范围内实现。当代出现的现代化潮流,就是与“历史向世界历史的转变”共生、共存和同步发展而来的历史趋势。 注释: ①〔日〕樋口隆康:《阿富汗——文明的十字路口》,《丝路文明》,奈良美术馆1988年版,第232—233页。 ②彭树智:《阿富汗的远古文化》,《史学月刊》1993年第5期。 ③ю·в·甘柯夫斯基主编《阿富汗史》,《ИсторпяАфганстан》,莫斯科1982年版,第6页。 ④路易斯·杜普雷:《阿富汗》Afghanstan,普林斯顿大学出版社1973年版,第260页。 ⑤H·摩维尤斯:《中亚乌兹别克东南泰什克·塔什的旧石器时代后期的洞穴》The Mousterian Cave of Teshik-Tash, Southeastern Usbekistan, Central Asia,《美国史前研究学报》Amerian School of Prehistoric Research, 1953年第17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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