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68年1月31日（阴历年初一），以解放武装力量为主的近10 万兵力同时进攻几乎所有城市。南越全部6个自治市、43个省会中的36个以及242个区府中的64个，遭到了打击。（41）攻势最凌厉的是南越北部，旧都顺化几乎全部落于人民解放武装力量的控制之下，美军和西贡政府军在震惊之余，仓遑应战。
    从纯军事角度看，春节攻势是失败的，除顺化外，其他城市的进攻几天内即被打退。部队遭到了整个战争期间最严重的损失。据美国军方估计，其阵亡者达32,000人，被俘者5,800人，而美军和西贡政府军只损失了3,000人。（42）劳动党中央期望的城市普遍起义完全没有出现。绝大多数城市居民对战争采取消极态度。
    春节攻势在军事上的失败造成了深远的后果。作为这次攻势的主力，解放武装力量遭受了惨重的、无法弥补的损伤，其主力部队大都变得残缺不全，被迫疏散开来，或退往越柬、越老边境的“庇护所”避免与敌接触。美国政府和越南劳动党两方面的文件都反映，由于春节攻势造成的巨大牺牲和失望，解放武装力量的士气严重低落。（43）同样重要的是，几乎在整个南越，民族解放阵线的基层组织都遭到了前所未有的破坏，有30％的基层干部在春节攻势中伤亡。（44）其余的干部有许多落入敌手。1968年7月始，西贡政权由美国顾问协助，实施以逮捕、 绑架和杀害民族解放阵线基层干部为内容的“凤凰计划”，一年半内除掉了25,000余人。（45）与此同时，大量美国部队投入原先由西贡政府军承担的“绥靖”行动，并取得前所未有的成效。一些有经验的观察家认为，到1969年夏，湄公河三角洲地区的民族解放阵线力量已被消灭殆尽。（46）北越人民军因此取代解放武装力量成为南方抗美战争的主力。按照一项估计，到1968年末，南方人民武装力量主力部队共计125000人，其中北越人达85000人。（47）无论从主观力量还是从客观条件来看，越南南方原先的人民战争变成了常规战争。
    但是，春节攻势在政治上取得了胜利。它有力地动员了美国的反战舆论，摧垮了美国政府打赢战争的信念。它向美国人民显示，无论美国政府如何强化驻越军事机器，但它摧毁不了其越南对手的战斗决心和战斗能力，统计资料表明，正是在春节攻势期间，美国公众中反对越战的人数开始超过支持越战的人数，到了3 月底，由于这场功势所引起的美国反战运动和反战舆论的大发展，加上在这一环境下“权势集团”和政府内一批高级决策者的转向，约翰逊被迫将战争降级，并且宣布不谋求连任总统。一个半月后，美国和北越代表团开始在巴黎会谈。越南战争进入边打边谈阶段。
    注释：
    ①关于这一路线及其被放弃的过程和原因，详见时殷弘：“越南战争的国内根源”，载于《南洋问题研究》，1991年第2期。
    ②Third National Congress of the Viet Nam Workers Party: Documents, I, Hanoi, 1960, pp.221—226.
    ③George McT. Kahin, Intervention, New York, 1986, p.115.
    ④Gareth Porter ed. Vietnam: The Definitive Documentation of Human Decisions, V. 2, Stanfordville, N. Y. 1979, pp. 119—123.
    ⑤William Duiker, The Communist Road to Power, in Vietnam, Boulder, Colo. 1981, p.204.
    ⑥Dviker, op. cit, p.204.
    ⑦Ibid, pp.208—209.
    ⑧Wallce Thies, When Governments Collide: Coercion and Diplomacy in the Vietnam Conflict, Berkeley, Calif. , 1980, p.250; Dviker, opicit., p.221.
    ⑨Porter, op. cit. V.2, pp.223—227.
    ⑩Thies, op.cit.pp.225—226.
    （11）King C. Chen,“North Vietnam in the Sino-Soviet Dispute, 1962—1964,”Asian Survey, V. 4, No. 9（September 1964）。pp.1034—1035.
    （12）The Pentagon Papers, The Senator Gravel Edition, Boston, 1971, V.2, p. 194.
    （13）Porter, op. cit. V.2, p. 251.
    （14）Thies, op. cit p. 25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