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外,印第安妇女史的研究也开始受到重视。早在19世纪70年代,一批妇女运动活动家就已提出印第安妇女的利益问题。1787年阿尔米莉亚·斯通·昆顿向总统和国会递交请愿书,要求阻止侵犯印第安保留地的行为,以保障印第安妇女的安全。(22)1879年4月,在费城建立了全国印第安妇女协会。是年夏天, 协会发起保护印第安保留地的签名运动,并将一幅有15个州1·3万人签名的长达300 英尺的请愿书递交总统和国会。 早期描写印第安妇女的着作多半以白人男子与印第安妇女的婚姻恋爱为题材,又往往赋予传奇色彩,“其目的在于把幸存的白人男子说成是英雄”。(23)例如,印第安一个部落酋长的女儿波卡洪塔斯就因为下嫁白人,并帮助她的白人丈夫而成为印第安妇女史的中心人物,关于她的报道和着述经久不衰,至今仍然有相当的数量。(24)不过,严格地说,印第安妇女史的研究是从20世纪60年代起才真正开展起来的。雷拉·格林在编辑《土着美洲妇女》一书时阅读了近700种着作后指出,从17世纪以来的300年间有2/3的书是在1960—1980年写成的,“我可以说, 关于土着妇女的研究已经开展起来了”。(25) 总起来看,60年代是印第安历史沛然兴起的年代。从那时起,关于印第安史的文章和着作犹如雨后春笋,数量惊人。其中有一些质量很高的着作,但也有一些水平低下的书刊文章。正如普鲁查所说,“关于美国印第安历史和文化方面的着述已经为数众多,但这些着作的质量极为参差不齐。其中最好的着述完全可以同第一流的学术着作相媲美,到处脍炙人口,而最坏的着作则可能带有恶意捏造的性质”,“有时候怀有善意的作者也会由于本人思想的限制或者缺乏相应的信息而表述出不符合实际的印像”。(26) 三 由于印第安人的历史长期受到忽视和歪曲,新兴的印第安史学面临许多复杂的问题。其中清理过去的错误观点,消除种族偏见,恢复历史本来面目就是一个极其艰难却又刻不容缓的课题。早在1953年2月19日, 美国早期历史和文化研究所就在威廉斯堡召开学术会议,讨论早期美国印第安人和白人的关系。威廉·N ·芬顿曾在会上做了重要发言。他认为应当把人类学的研究方法和历史学的研究方法结合起来。他不主张从白人的角度研究印第安人的历史,也不主张单纯研究印第安人自身的历史。他说:“现在是两种倾向可以有效地结合的时候了,不是去单一地研究白人社会中的印第安人,或者印第安人自己社会中的印第安人,而是相互结合起来加以研究。”(27)不过,芬顿也承认,这种全面的跨学科的研究是极为困难的。过去虽然有一些历史学家曾试图采用这种方法,但鲜有成功者。他认为只有朱利安·H·斯图尔德编着的6卷本的《美国南部印第安人手册》还算取得了一定的成效。该书对印第安人的政治组织、社会机构、文化生活都有不同程度的论述,具有较为重要的参考价值。(28)但从总的来说,“尽管历史学家们努力填补文献历史和人类学之间的鸿沟,但还没有人能够写成真正以两个学科为基础的书。”(29) 60年代以来,要求研究印第安人自身历史的呼声越来越高。1978年,罗伯特·F·巴克霍芬发表了《白人眼光中的印第安人:从哥伦布到现在关于印第安人的想像》一书。他在书中指出,关于印第安人的传统看法仅仅是白人的想像,根本不符合实际。他认为,白人和印第安人的文化不同,所受的影响也不同。对不同的文化进行评论是不可能言中的。而传统看法的弱点正好在这里。巴克霍芬讽刺说:“奇怪的是我们不得不用我们的标准去衡量另一种文化的人。”(30)他认为,很多东西都是白人强加给印第安人的。例如,美国印第安人这两个单词就是哥伦布强加的。印第安人并不同意这种称呼。(31)巴克霍芬还向美国历史学界呼吁,要求去掉那些想像的东西,从印第安人的角度研究印第安人的历史。随后,巴克霍芬进一步发展了自己的观点,提出了撰写新印第安史的主张。按照这个主张,新印第安史应当超越传统的白人的偏见和冲破单一学科的局限,广泛地研究美国土着人的社会、权利,自身发展的动因,自己的文化准则和价值观念。(32)这种“新的以印第安人为中心的历史将把印第安表演者推向他们自己的历史舞台的前台。”(33) 尼尔·索尔兹伯里进一步伸述了写印第安人自身历史发展,清除白人偏见的思想。他在《美国印第安人和美国历史》一文中批评了在美国历史学界长期存在的充满偏见的关于印第安人的神话。认为那种印第安人是“野蛮的”异教徒,白人和印第安人的关系就是“文明的”基督教徒同“野蛮的”异教徒的说法可以休矣。(34)索尔兹伯里一再强调,结束这种神话的办法就是研究印第安人的文明史。为此,需要使用考古学、口述史、文献史、人类学、神学等方面的方法和材料。按照他的意见,印第安人的历史应当分为五个时期:第一时期是白令人时期(公元前4万年到1.2万年);第二时期是上古印第安时期(公元前1.2万年到6000年);第三时期是古代印第安时期(公元前6000年到500年);第四个时期是欧洲人时期; 第五个时期是现代化时期。(35) 上述分期方法有一个明显的优点就是可以充分使用美洲的考古学发现来阐明古印第安人的文化、生活和成就,同时也可以揭露白人对印第安人和印第安文化的摧残。 提倡使用人类学和历史学跨学科的方法研究印第安人的历史已经形成一种强有力的趋势,是摆脱传统观点的重要的一步,令人耳目一新。但在发展过程中也出现了一种值得注意的倾向。那就是脱离美国各个历史时期的政治经济背景,孤立地研究个别部落,或者某个地区印第安人的生活、风俗习惯。这对于全面了解印第安人的历史是远远不够的。 从70年代开始美国印第安裔历史学家的人数日益增多。他们对美国政府的印第安政策和美国史学界的状况均表示不满,认为联邦政府历来所采取的印第安政策的“目的在于‘同化’土着人,使其溶入美国的生活,从而消灭印第安人的文化和生活方式,使他们成为类似白人的人”。(36)而美国史学界长期存在的两大“障碍”又恰好为联邦政府的印第安政策服务,严重地影响着人们对印第安人历史的认识。这两大“障碍”就是特纳学说的影响和世界历史的偏见。例如,世界历史在谈到世界文明起源的时候,美洲的印第安文化总是被排斥在外,并且否认南、北美洲的土着人同亚洲和非洲人的任何关系。 印第安裔历史学家主张研究印第安人自身的历史,并且要求从古代开始,恢复印第安文化在世界历史上曾经占有的重要地位。他们也主张研究印第安各部落内部的制度、组织结构、生活和所取得的进展,但不赞成脱离美国社会孤立地研究印第安个别部落的历史。詹尼特·亨利认为:“这个国家历史上,同时也是土着人本世纪历史上最重要的事件之一就是从最初接触到十九世纪末的欧洲人同印第安人的关系。这种冲突发生以来将近400年, 这也许是人类历史上最长的战争和准战争时期。”“从菲力浦到约瑟夫,我们一直同侵略者作战。他们跨进我们土地的每一步所遇到的都是我们的战斗。今天,我们的形象是战败的民族。是的。但是,就在我们被打垮的时候,我们仍然是要不断起来再战斗的民族。”(37)印第安裔史学家渴望印第安史能够得到公正的恰如其份的表述。詹尼特·亨利强调说:“我们并不要求你们记载我们所做的一切事情,但我们要求你们予以理解。一个真正的美国历史纲要首先应当给与美国印第安人的文化和历史以重要的地位。”(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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