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对平民党运动的一点思考
    人民群众是历史的创造者。19世纪末20世纪初的以农民为主体的平民党运动，对美国历史的进步起到了积极的作用。平民党人以独特的姿态，激流勇进，在时代的丰碑上深深地打上了自己的印记。然而，我们也不能否认，作为时代的产物，平民党人的某些主张和要求带有明显的狭隘性和盲目性。
    首先，平民党人有明显的排外思想。南北战争以后，西部开发方兴未艾，迫切需要自由劳动力，因此移民出现高潮。从1860年到1890年，美国引进移民达1400万。移民的辛勤劳动创造了大量的物质财富和精神财富。可是，资本家利用移民降低劳工的工资，加剧了职业竞争。所以，劳动人民都有不同程度的排外思想。绿背纸币时期，农民就要求“为真正开垦户保留公共土地，抵制中国的移民。”后来，全国劳工联盟也反对契约劳动力的输入。1892年平民党谴责：“自由的无限制的移民迁入把我们做工赚钱的人挤出来了。”“外来的贫困化的劳工使工资水平剧降，致使美国的形势迅速地倒退到欧洲的境况。”总之，在平民党人的眼里，“外国人和寄生虫”是被上帝遗弃的人，是在人间制造麻烦的“魔怪”，必须从美国的殿堂里滚出去。平民党人的排外思想反映了在工业化时期农民的狭隘思想。
    第二，平民党关于金融体制的理论是不科学的。他们认为通货膨胀能使农产品价格上升，很快还清债务，摆脱困境。因此，通货膨胀历来就是农民斗争的一项重要内容。具体措施是：“由政府发行稳定、合理、灵活”的、可用来偿还公私债务的合法货币，流通媒介的货币额不低于每人50美元，以白银对黄金16:1的汇率铸造银币，实行通货膨胀。“这样可使信贷增加，金融活动，物价上涨，债务人就不受债权人的压迫。”事实上，平民党这种靠通货膨胀的办法来解决一切劳动人民的困难是荒唐可笑的。在资本主义社会里，劳动人民贫困的根本原因是社会制度造成的。通货膨胀可能暂时解决一部分人的困境，但从根本上或长远利益看，通货膨胀会造成金融混乱，垄断加剧，人民更加遭殃。恩格斯说“如果需要货币时却没有货币，那么这便是世界上货币根本不足的缘故，这种似是而非的念头，乃是一种幼稚的想法。”（20）
    第三，平民党关于恢复小土地私有制的主张不符合历史潮流。平民党人在反对土地被垄断时，坚持政府把土地“只给真正的开垦户保留。”这种小土地所有制落后于时代。内战结束后，西部急待开发，需要大量的劳动力。“西部土地的免费占有成为最有效的诱饵和显著的动力”，激起了美国历史上空前规模的移民。由此保证了土地开发的劳动力的需要。农民的辛勤劳作，科学技术的广泛应用，农业产量的倍增。这就提高了农民的总体生活水准和购买力，从而扩大了国内市场，刺激工业经济的腾飞。因此，小农制度对国民经济发展有利。但到了1890年以后，大批小土地通过租佃、抵押、没收、出卖等途径，逐渐集中到少数人手中。随着高效率的机械化生产和管理，美国农业走上了工业化道路，开始卓有成效的资本主义经营方式。这时，小农土地所有制“就成为一种政治上保守、经济上落后的社会力量的象征，成为美国社会历史发展的一大包袱，时时制约着社会经济转型的顺畅发展。”（21）平民党没有认清时代发展趋势--工业化，他们提出的小农土地所有制在当时或许有利于农民，但从历史发展角度看，它是一种保守的观念。
    社会是一个复杂的系统。作为19世纪末美国社会系统急剧变革的副产品之一的平民党运动，演出了历史上雄伟悲壮的一幕。它反对资本主义的垄断，但并不反对资本主义制度本身；它反对工业化带来的危机，但不反对工业化带来的生机；它加强了美国传统的政治民主。平民党人揭开了改革运动的序幕，并投身于改革实践，他们的政治纲领凝聚着历史的进步。所有这一切，对于遏制垄断资本主义恶的势力的发展起了一定的积极作用。但平民党又未能走出时代的误区。
    注释：
    ①平民党（The Populist Party），一译人民党
    ②（18）Leo Huberman, We, the Peple, N. Y. 1970. P207、P202
    ③《主要资本主义国家经济统计集，1848--1960》，世界知识出版社，1962年，北京，第7页。
    ④《列宁全集》第23卷，第35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