创造性地吸收外来传统，并将其与当地的传统有机地结合在一起，是贵霜艺术最典型的特色之一。地方传统在“世俗”艺术作品中表现得最为突出，它反映出不同的民族对贵霜艺术的发展做出了怎样的贡献。这一“世俗”倾向使我们得以更深切地体会出地方传统和地方信仰所起的作用。从阿富汗和中亚新发掘的资料看，对于那种把贵霜艺术视为纯佛教艺术的传统看法必须予以全面的重新考虑。
    研究人员在各自领域内发现的新证据向我们提出了一个基本的原则问题，那就是，在东方与世界文化史上，贵霜文化占有什么样的地位，有着怎样的意义？贵霜文化，并非囿于一时一地的地方性成果，它植根于中亚、阿富汗、伊朗、印度和巴基斯坦的古代传统，并通过吸收希腊—罗马文化的成就而日臻丰满，为东方许多民族中世纪文化的发展奠定了基础。
    贵霜艺术在贵霜国家消亡之后继续存在了很长一段时间，成为中世纪早期中亚、印度和远东很多艺术家创作灵感的源泉。从印度笈多时代的雕塑中，从片吉肯特（Pianjikent）、瓦拉赫沙（Varakhsha）的粟特壁画、 浮雕以及东突厥斯坦的艺术品中，可以清楚地分辨出贵霜艺术的传统。
    由于其强大的影响力、高水平的发展和独创性，贵霜艺术和贵霜文化，作为一个整体曾是世界文化史上引人瞩目的现象，其光彩地位显然仅次于希腊—罗马的古典文化。
    贵霜帝国幅员辽阔，各族人民之间所建立的密切的历史文化联系在以后的时代里继续发展。贵霜对中亚、伊朗、阿富汗中世纪艺术的贡献是特别重要的。学者们仍面临一些挑战性的问题：他们必须从包含在印度后来的宗教体系中的，从印度北部、巴基斯坦、阿富汗和苏联中亚地区当代各族人民的氏族历史以及他们特有的文化因素中，把属于贵霜的那些成分分辨出来。
    上述诸国中的各族人民是贵霜文化的继承者，这是很清楚的。贵霜时代是其历史的一部分。每10年，甚至每1年都出现过新的信息、新的证据。 新兴科学为学者们提供着帮助，但未解之谜仍然不少。贵霜历史上的许多章节我们已经研究清楚了，但尚未弄清的章节更多。这一雄强帝国的年表及创始者的来源至今仍是最令人头痛的问题。毫无疑问，我们现在的研究已取得了相当的进展。如果我们与1913年、1960年在伦敦召开的迦腻色迦在位年代问题讨论会比较一下，即可明了，贵霜历史的一些基本问题已接近于解决。
    近年来的涉及贵霜历史上一些基本问题的极为重要的发现特别令人振奋。由于阿富汗、印度、苏联、巴基斯坦和伊朗的学者以及在阿富汗工作的法国考古队的共同努力，意大利、日本学者所做的考察以及其他国家学者所从事的研究工作，我们已收集到涉及贵霜时代中亚各族人民历史与文化发展过程中某些困难问题的重要资料。这一研究必须继续下去，对贵霜时代的问题必须更深入地加以研究。我相信在不久的将来，我们一定能找到揭开世界文明中这一非凡时期的秘密的钥匙。
    我想起了伟大的尼扎米（Nizami）的两句话：
    在我们还充满活力的时候，在我们还没有苍老之前，
    难道真的没有办法航渡我们达到理想的彼岸？
    我们的目标是要获得对贵霜历史、贵霜文化遗产的全面的、真实的了解。这个有价值的目标将有助于科技的发展与进步，有助于加强学者们之间的联系。我们有必要让人们都了解东方各族人民历史上的这一杰出的篇章，以促进各国人民之间的友谊与合作。
    今天我们着眼于对往昔的探察，不仅仅是因为历史能唤起我们的赞叹，丰富我们自身，而且还因为它能给我们以教诲，促使我们从新的角度来审视现在，帮助我们理解历史的发展规律。
    在我们的时代，我们最敏锐地意识到了贵霜时代的伟大。它是一个有着密切的文化关系并互相丰富的时代，是一个各种民族、各种文化互相趋近的时代，是一个和平发展和进步的时代。
    原载《贵霜时代的中亚》一书，莫斯科，1974年）
    *1指公元前10～公元前1世纪这1千年时间，下同。——译者。
    *2Eastern Turkistan，其概念所包括的范围除新疆外，往往还包括敦煌在内，有时候更广及内蒙古西端的黑城。如这里所说的粟特文古书信即出自敦煌。——译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