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纥汗国的创建及其盛世的形成(2)
回纥,突厥儒尼碑文有时作“九姓回纥”,有时又作“十姓回纥”,而未明言其部名,汉文史料则统谓回纥由九姓部落组成,而所记内容不一。依《旧唐书》卷一九五:“一曰药罗葛,即可汗之姓;二曰胡咄葛;三曰咄罗勿;四曰貊歌息讫;五曰阿勿嘀;六曰葛萨;七曰斛素;八曰药勿葛;九曰奚耶勿。”依《唐会要》卷九八,其九姓名单为“一曰回纥;二曰仆固;三曰浑;四曰拔曳固;五曰同罗;六曰思结;七曰契;以上七姓部落自国初以来著在史传;八曰阿布思;九曰骨仑屋骨;恐此二姓天宝后始与七姓齐列。”冯家《维吾尔史料简编》谓前者为内九族,后者为外九部,这一命名是有缺陷的,前者指组成回纥部族的九个基本部落,应名之为内九姓,后者则乃同回纥结为部落联盟的诸部,应名之为外九姓,其中浑、思结、契乃赤水军时期以来一直唇齿相依的部落;仆固、同罗、拔曳固等则为南迁回纥的另一支横水军五部的成员⑧,亦与回纥同历患难;骨仑屋骨部则似原属横野军五部之一的白朗部,不过改以其首领命名而已。至于阿布思亦为人名,乃同罗首领,其部叛唐后返奔漠北,而为回纥所并,阿布思部应指此酋所统的同罗部众。据此,以上九姓实只八部,我以为应补入跌氏,亦即阿跌氏。此部开元中降唐时安置于中受降城一带,后来包括回纥在内的横野军五部亦徙居于此,并共返漠北,也同回纥存在着亲密的历史联系。这样,既可谓之外九姓,又可谓之十姓回纥了。还有学者认为,内九姓中阿勿嘀部实即阿跌部,亦即跌部的异译,则内、外九姓中都有跌部参与,以故此姓在回纥的历史发展中起着越来越大的作用。还应补充的是,后来又吞并了拔悉蜜、葛逻禄为其“客部”,则实际上已是外十一姓或外十一部了。 骨力裴罗虽然击败了葛逻禄,成功地创建了回纥汗国,却始终未能制服此一强部。葛逻禄本是由游牧于伊吾西,焉耆北,傍白山一带的谋落(薄落)、炽俟(职乙)和金山西南的踏实力(达契)等三大部落组成的,因号三姓葛逻禄,早就是九姓铁勒中的势力最强大的一部。突厥汗国时代为分其势,分其一支东徙漠北;一支留居西域;唐朝亦沿袭这一分而治之的政策;东支分置为浑河、狼山二州,隶安北大都护府;西支分置为阴山、大漠、玄池三都督府,隶安西大都护府;一个部族而分置为三府二州,可见其帐落的众多。及顿毗伽都督(叶护)率其东支西迁,与其西支合流于西域,势力更加强大。骨力裴罗为彻底制服此一劲敌,率众西征。而据《磨延啜碑》透露的信息,这位一代名汗身殁于此次西征之役。其卒年,《新唐书》、《资治通鉴》皆记为天宝四载(745),唯《唐会要》卷九八记作天宝六载丁亥,即747年。校以《磨延啜碑》正是此岁西征葛逻禄,而后接叙“我父可汗去世了”⑨足证骨力裴罗乃薨于天宝六载(747)。 二、葛勒可汗武功盛世的形成及其追兵助唐,收复两京 史载怀仁可汗骨力裴罗死后,“子磨延啜立,国人号为葛勒可汗。唐延啜勇悍、善用兵”⑩,古代突厥语、回鹘语中b、m常可互易,磨延啜即bayan qur 的音译,啜(qur)为一种高于俟斤(kin)的爵位,则磨延啜应为此人在藩时所领爵号。“葛勒”似为“Kara”的音译,本义黑色,衍义为“大”,葛勒可汗寓有黑民(kara butun)中的大可汗之意,似为诸姓部落所建尊徽,其正式汗号全称则乃登里罗没密施颉翳德密斯毗伽可汗,复原回鹘语应作Tangrida bulmix il itimix bilga kaolan,意即自天生封疆大治天智可汗。正是此汗在位时期(天宝六载至乾元二年,747~759)彻底击败了劲敌葛逻禄与黠戛斯,把汗国迅速推向盛世,并助唐收复两京,社稷再安。 先叙葛勒可汗西征的胜利与武功盛世的形成。 西征,本乃继承其前可汗未竟之遗业,并在老对手葛逻禄之外,又增加了剑河流域强族黠戛斯。游牧于西突厥故境中的九姓铁勒部落则乃双方激烈争夺的对象。葛勒可汗善于恩威兼施,《磨延啜碑》中记其西征胜利后,“我没有消灭普通的部众,我没有抢掠其居帐和马群”(11),故施恩惠,以争取这些部落的主动归附;对于顽抗者则完全是另一种手段:“我抢来了他们的马群、财物、姑娘、妇女。”(12)从而一步步肃清了葛逻禄的政治影响,树立了回纥不可抗拒的政治形象,成功地实现了西方拓宇的政治目标。天宝九载(750)初进军剑水流域,“二月十四日,我作战于剑河,那年(qik人)……内属了。”(13)qik通常指黠戛斯联盟成员之一的AZ部,亦即《元史》中与吉利吉思(黠戛斯)联名并提的乌斯部,回纥攻犯此国势必触怒了剑河流域的盟主黠戛斯,故至天宝十载(751)葛逻禄遣使结盟黠戛斯,并联合其它反回纥的九姓铁勒部落合谋大举反攻。”九姓铁勒……匐来了……成为敌人,住在lgün bэg及黑泉(Kara buluk),并往黠戛斯派人说:‘你们出征吧!你们也让qik人出征吧?’。‘我将出兵’--他说:‘你们注意,让我们在林中与你们会合’--他说。‘于都斤…’他说。”(14)足证三方反回纥势力之间的军事联盟确已形成,但恰于此岁,唐与大食决战怛逻斯,葛逻禄受召参战,及七月战事结束后,唐军大败,葛逻禄亦受重创,而回纥则招降纳叛,羽翼愈丰。史载“(天宝)十年,(同罗)叛,劫掠诸姓部落,遂达漠北,寻为回纥所破,党众离散”(15)。按同罗首领阿布思本来早已于后东突厥汗国末世降唐,擢拜范阳节度副使,而为主将安禄山所忌,阴欲害之,乃于是岁叛唐北归,回纥乘势邀击,并其部众,不啻是又增添了一支新的劲旅。此事似发生于九月。至“十月辛未(廿二日,11月14日)九姓回纥遣首领伊难如来朝”(16)。似即通报此捷。至十一月回纥早已养足了锐气,遂发师西征,十八日“我在bulu(地方)把三姓葛逻禄击败了”(17);另一支回纥精骑则挺进剑水流域,再次击败和征服了qik部众,“我给qik部众委派了都督,(同时)在那里委派了(?)始波罗和达干”。(18) 天宝十一载(752)葛逻禄又联合拔悉蜜等部发起了强大的反攻,一度深入回纥汗国境内,双方决战于于都斤山,虽然碑文残破,多有阙漏,但结局仍然是回纥取得了胜利。当其凯旋班师时在昆河与balikli河汇流处建立了汗宫。并遣使告捷于唐。“八月丙子,回纥遣使来朝,赐文武百官缣帛有差。”(19)十二载(753)再破叛酋阿布思,“夏五月……阿布思为回纥所破,安禄山诱其部落而降之”(20),十三载(754)“四月丁亥,宁(远)国及九姓回纥、米国并遣使来朝,各赐锦袍、锦带、放还蕃”(21),十四载(755)即安史之乱爆发之岁,葛勒可汗已基本上完成了一统漠北、戡定西域的大业,乃“令粟特人和唐人在昆河上建造了富贵城”(22),这是回纥汗国盛世已全面来临的重要指征。 进叙葛勒可汗遣兵入唐,助收两京。这一行动对唐固然有社稷再造之功,对回纥也是向唐索取金帛酬报和乘机劫掠财物、奴隶的绝好机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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