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视野更加开阔。现当代名人学者的书札文献,越来越多地进入了整理出版者的视野。 在现代作家中,鲁迅和许广平的《两地书》,早在20世纪30年代就有选录排印本,后来又有了影印本。徐志摩《爱眉小札》也早已风行读书界。当然,这两种书札更多被视为文学作品,其次才是文献史料。在编辑现代著名作家全集时,作家的书信集是不可或缺的一部分,其中书信也被独立成书。鲁迅不必说,即以郁达夫而论,1987年,浙江文艺出版社就已出版了《郁达夫书信集》。此外,《鲁迅博物馆藏近现代名家手札》(福建教育出版社,2002年)、《巴金与友朋往来手札(沙汀卷)》(上海社会科学院出版社,2009年),所收都是很重要的现代作家的书札。 周作人、叶圣陶和俞平伯三位都既是中国现代著名作家,也是著名学者。俞平伯好作书札,文、书皆可观,其《俞平伯书信集》早由河南教育出版社1991年出版。俞平伯与叶圣陶二人晚年的通信,汇为《暮年上娱——叶圣陶俞平伯通信集》,2002年由花山文艺出版社出版。俞平伯与乃师周作人关系密切,常有书信往来,谈论人生、文学与学问。师生之间毫无拘束,文字清淡,书法隽雅,内容丰富,情趣盎然,不仅史料价值很高,也极富可读性。2013年,这批书信结集为《周作人俞平伯往来通信集》,由孙玉蓉编注,在上海译文出版社出版。书中共收书信391封,其中周作人致俞平伯的书信210封,时间从1922年3月27日到1933年3月18日;俞平伯致周作人的书信181封,时间从1921年3月1日到1964年8月16日。出版时还选配五十多幅精美的信笺手迹作为插图,既展示了这批书札的文物与艺术价值,又使读者在体会文字之美外,更得以领略信笺、书法、印章的艺术之美。 现当代学者书札引起读书界的注意,受到出版界的重视,似乎较晚于作家书札。1986年,杨逢彬整理的《积微居友朋书札》由湖南教育出版社出版,是同类书札文献比较早面世的。陈垣是中国现代著名历史学家,其裔孙陈智超将陈垣的375封信札编辑成《陈垣来往书信集》,于1990年6月由上海古籍出版社排印出版。1992年,陈智超又从《书信集》中精选247封书札,编为《陈垣先生往来书札》上下二册,原件影印(其中19封《书信集》未收录),由台北“中研院”中国文哲研究所筹备处出版,列为“近代文哲学人论著丛刊之二”。盖以当时大陆的出版情况来看,大量影印的经济负担较大,尚难承受。近年来,这一状况有所改观。故陈智超在1990年上古版《陈垣来往书信集》的基础上,新增陈垣书信467通,他人来信180通,另有陈垣批复家书125通,总计收入来往书信2164通,重编为《陈垣来往书信集》(增订本),2010年在生活·读书·新知三联书店出版。新世纪以来,近现代学人书札整理出版日多。举其要者,则有《清晖山馆友声集:陈中凡友朋书札》(吴新雷编,江苏古籍出版社,2001年),先师程千帆先生的《闲堂书简》(陶芸编,上海古籍出版社2004年初版,2013年增订本),《尘封的记忆》(上海图书馆中国文化名人手稿馆编,文汇出版社,2004年),《周绍良友朋书札》(李经国编,北京图书馆出版社,2005年),《沐雨楼来鸿集:杨仁恺先生友朋书札》(李经国编,北京图书馆出版社,2007年),《谢辰生先生往来书札》(李经国编,北京图书馆出版社,2010年),《冰庐锦笺:常任侠珍藏友朋书信选》(沈宁编,国家图书馆出版社,2008年),《王献唐师友书札》(安可荇、王书林、杜泽逊编辑整理,青岛出版社,2009年),《中华书局收藏现代名人书信手迹》(中华书局,2012年),缪钺《冰茧庵论学书札》(商务印书馆,2014年)、《郑逸梅友朋书札手迹》(中华书局,2015年),《青峰草堂(柴德赓)往来书札》(柴念东编,商务印书馆,2015年)等。 第四,考释研究进一步深化。 新世纪以来,大量书札文献以各种形式出版与披露,也促进了学术界深入挖掘其中所包含的史料价值,阐发其中所蕴涵的历史意义。以俞樾及其师友书札为例,单篇论文就有王宝平《流入东瀛的俞樾遗札》(《文献》,2001年第2期)、夏颖《俞樾、朱学勤致应宝时手札》(《历史文献》,第十二辑,上海古籍出版社,2008年)、王巨安《俞樾致李瀚章函十四通释读》(《文献》,2012年第1期)以及俞国林、朱兆虎《章太炎上曲园老人手札考释》(《文献》,2016年第1期)等。专著更有张燕婴《俞樾函札辑证》上下二册,收入“中国近现代稀见史料丛刊”第一辑(凤凰出版社,2014年),考证颇为精审。关于缪荃孙及其友朋书札,除了凤凰出版社2014年出版的《缪荃孙全集》“诗文”卷第二册有《艺风堂书札》的标点排印本之外,最近又有谢冬荣整理的《艺风堂同人尺牍》,《中国典籍与文化论丛》第16辑(凤凰出版社,2014年)。对书札文献不是简单地影印或者释文标点,而是进而展开笺释考证,增加其学术含量,这一类的著作,还有陈智超的《美国哈佛大学哈佛燕京图书馆藏明代徽州方氏亲友手札七百通考释》(安徽大学出版社,2001年)、赵平的《翁同龢书信笺释》(中西书局,2014年),江瀚编集、高福生释笺的《片玉碎金:近代名人手书诗札释笺》(中华书局,2009年),丁玲、林锐笺注的《张之洞致张佩纶未刊书札》(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2012年)等。 书札文献的整理出版,有其特殊的要求,必须采取多方位整理相结合的办法。单色影印的效果不够理想,彩色影印成本较高,难免带动书价上涨,影响市场。只有原件影印,而没有录文标点,一般读者阅读使用就有难度。只有录文标点,而不附以原件的彩色影印,固然可以节省篇幅,降低出版成本,但其美中不足之处,是无法绝对避免文字释录方面的错误。而一旦有误,就无法比对原件影印件,祛疑订正。因此,最好是将彩色影印与释录文字相结合,图文配合,既能立体、全面地体现文献价值,也可以传达视觉之美。在此基础上,再编制写信人和收信人的简单小传,另附人名索引,以便读者查考、检索与利用,乃至制作专题数据库,以拓展其在学术研究方面的应用空间。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