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的学术进展,往往与新的文献史料发掘密切相关。书札文献的整理与出版,必定会对学术研究带来显著的促进作用。古代文人的日常书写、日常写作,他们政治生活、文化活动与日常生活的诸多细节,能够串联起诸多人物与事件,联接时空,发挥类似“毛细血管”的作用,使历史在宏大叙述之外,更多一份引人入胜的细腻与生动。未来,书札文献必定会受到更多人的重视,也一定会有更多新资源的发现与出版。下面就浅见所及,对做好书札文献的整理与出版,说几点个人不成熟的看法。 第一,在观念认识上,要与时俱进,加强对书札文献的重视,努力挖掘搜集各公私机构的收藏资源,使各地珍藏的各种书札文献更多更好地公之于世。一方面,这需要研究者、出版者与收藏机构三方通力合作,提高整理者在文学、艺术、历史等方面的综合学术水平,提高书札文献出版的数量与质量。另一方面,要重视对现当代学人书札的整理与出版。这不仅有助于现当代中国学术史研究,也可以唤起年轻一代对中国书写传统的重视,有利于书札这一文化传统在21世纪的中国得到弘扬,传承久远。 第二,在资源搜集上,要开拓思路,注意多方向采集。除了公私收藏之外,拍卖场上有关书札文献的动向也值得注意。北京匡时国际拍卖有限公司拍卖的北京南长街54号藏梁氏重要档案,其中就有一批书札,后编成《南长街54号梁氏档案》,2012年在中华书局出版。现藏海外的书札文献资源,也值得介绍,引进出版。2013年,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出版了日本小川利康和中国作家止庵合编的《周作人致松枝茂夫手札》,就是一例。此外,某些重要的书札文献虽然已在港台出版,但印数不多,在大陆不易得见,仍有必要在大陆新版。例如,王汎森等编《傅斯年遗札》已经在台湾出版过,但印数有限,大陆学者不易看到,2014年,此书有了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的新版本,学界称便。台湾印过的《明清名人法书》(其中有不少书札)、《翁松禅手札》、香港中文大学图书馆2010年印的《翰苑流芳:赖际熙太史藏近代名人手札》(彩图本,邹颖文编),也都值得在大陆重版。另外,早先在大陆出版过、但早已绝版的书,如《张元济友朋书札》线装2册(张树年编,上海古籍出版社,1987年),也值得重印,或者重新整理,出一新版。以现在的学术资源与物质条件,新版肯定可以后来居上。 第三,在形式方法上,着眼不同的读者对象与不同的目的,可以多样化,初步整理与精细加工并行不悖。所谓初步整理,最基本的就是彩色影印与文字释录,再加小传与索引。最好是高清全彩影印,用纸力求精良。影印原件时,最好标注原件的尺寸,这是其作为文物的重要信息之一。将书札文献编入别集时,应该注明其原始出处,包括注明收藏机构或拍卖会的相关信息。所谓精细加工,或者是对书札文献的笺释考证,或者在初次整理基础上重新排列组合,围绕特定人物、地域、事件、主题或目的,重编出版。总体来说,书札整理的学术水准有待提高,书札出版的印制质量也有待讲究。 第四,在研究利用上,对书札文献展开多角度的综合的文化研究。文献史料角度、书法艺术角度以及笺纸文物角度,这三种视角可以相互结合,推陈出新。陈智超先生曾将其书信整理工作概括为“五认”:即认字(释文)、认人(写信人、收信人以及信中提到的人)、认时(写信时间和收信时间)、认地(写信地与收信地)、认事(信中内容)⑥,这实际上就是从文献史料角度研究书札的五个切入点。梁颖《说笺》(增订本,上海科学技术文献出版社,2012年)则为从文化角度研究笺纸导夫先路,很有启发性。此外,围绕书札的物质生产、书仪或者书法风格、写信人与收信人之间的社交网络等,有很多学术议题可以开掘,潜力很大。 早在南北朝时期,著名学者颜之推就在《颜氏家训·杂艺篇》中说:“尺牍书疏,千里面目也。”他所强调的只是书写技艺对于个人形象塑造的意义。现在看来,古代书札文献不仅保存了古人的书写技艺,而且保存了古代文化的丰富信息,让我们恍如回到往昔的历史现场。从这一点上,正可以说,“尺牍书疏,历史面目”。对这类宝贵的文献,我们不能视而不见,也不可掉以轻心,我们有责任将其整理好,出版好,尽今人之心力,传古物于来兹。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