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 20 世纪 70 年代,情感作为专门的研究领域被纳入人类学的学科视野,情感人类学正式成为人类学的分支学科之一。然而,情感之于人类学的意义,绝不限于成为一个新的研究主题或了解文化的又一个切入点。作为一种具有认识潜力的方法,情感体验正 在推动人类学方法论的反思与更新。而对于田野过程中人类学学者自身情感状态的呈现与 反思,也成为深化人类学表述的实验民族志方向之一。这三种维度一道,构成了当今人类学与情感错综复杂的关系,极大地改变着人类学的知识图景。 关键词: 情感; 理性主义; 经验主义; 观察参与; 主观 一、作为认识对象的情感 作为一种身心体验与心理状态,人的情感及其表达长期以来被认为是一种生理机制,具有自然的、跨文化普同的特点,因此被划归生理学或心理学的研究范畴,人类学则有意无意地忽视情感,一直未将其作为研究主题或理论关注点。尽管如此,无论为保证研究的客观中立而刻意保持与研究对象的疏离状态,还是为了更好地移情理解而努力实现与他们认知与情感的交融,人类学学者在田野过程中无可避免地会感受到研究对象的情感,并在整体性民族志文本中呈现出来。 现代田野民族志传统的开创者马林诺夫斯基认为,文化是在满足人的生理与心理需求的过程 中创造出来的。在对宗教及巫术的研究中,马氏明确阐述了自己的心理学观点,强调宗教如何满足个人对一个稳定的、可理解的世界在认知与情感上的需要,并使之在面对疾病、危险、变故等偶发事件时产生的恐惧、悲痛等负面情感得以舒缓与化解。 而在《神圣的性生活》中,他论及特罗布里恩德岛民因死亡引起的悲痛,因不忠与通奸引起的愤怒与报复,因触犯禁忌而引起的恐惧与羞辱,因丑陋、年老和疾病引起的厌恶,因性关系引起的嫉妒等各种情感。 现实主义取向使情感在马氏及其追随者的民族志中随处可见,然而由于他们视情感为心理范畴,因此又回避对情感的专门研究。在记述其所称的家庭感情时,弗斯特意指出: “《我们,提科皮亚人》中使用的 ‘情感’一词并不指涉心理学现实,而是一个文化现实; 它描述一类可以 被观察的行为,而非一种推测出来的心理状态。”在较晚发表的一篇文章中,弗斯倒是直接探讨了情感议题,但是其分析陷入了理性与情感、语言与非语言行为、合理与不合理等二元对立的 困境之中,没有呈现出太多关于提科皮亚人情感的内容。 总体而言,由于难以捕捉,情感被功能论者排除在研究主题、方法与范围之外。 “集体情感” 是法国社会学家涂尔干提出的一个概念。他认为,情感是一种社会事实,来源于集体并在社会场景中得到表达。也只有在社会整体中,人们的表现、情绪、倾向才是确定的。 “集体情感” 对个人具有强制力,它迫使个体情感服从社会的要求。与马林诺夫斯基强调仪式之于个体心理的功能不同,涂尔干将宗教视为社会的投射,其目的在于表达一种 “集体情感”,以增强群体的团结与凝聚力。由此,“集体情感” 与道德体系之间的关系,贯穿于涂尔干的整个学术生涯。 沿着涂尔干的路径,拉德克里夫-布朗提出个体心理与社会事实无关,后者才是社会学人类学的关注点。初民社会的每一种风俗与信仰,都是维系传统社会存在的情感设置,在社会生活中 发挥作用。没有仪式,“集体情感” 就不存在; 而没有 “集体情感”,社会也就荡然无存。布朗避而不谈自然发生的情感,而是去研究他们所谓的社会情绪 ( social sentiments) ,即一种文化 上合乎规范的性情,适于儿子或女儿、对手、同盟者及酋长等不同角色。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