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实践逻辑: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的铸牢路径 当探讨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本身时,我们是将其视作一个有待诠释的自变量,并能够从构成要素的维度对其承载内容展开学理分析。而当谈及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时,则意味着思维需要转换到对一个因变量的解释中来,即如何才能实现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的铸牢效果。作为工程学的隐喻,铸牢意味着铸造牢固,是一种将诸要素成分在铸型中有机合成高质量铸件的工艺,通常形容一种钢铁般牢固的精神意识。这就需要从各要素着手,提升各部分的品质,优化相互间的关联,只有当认知体验、价值信念、行为意愿这三个要素呈现为归属感、关怀感和使命感的统一性时,国内各族人民的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才能变得牢固,每一部分出了问题,或哪一要素从三者的有机统一中脱嵌,都会造成共同体意识的松动与瓦解。 (一)各族人民认知互动的满意性提升与归属感形成 在认知体验部分,牢固的中华民族共同意识意味着各族人民认知、交往、交流中存在心灵的互信与满意归属感。这种满意归属建立在各族人民彼此往来互动的了解、体验与印象上。因此,一方面需要提供可靠的知识理论供给,通过通识教育和媒介传播引导各族人民了解国家、民族、区域、族群的历史记忆、风俗习惯、仪式符号、制度体系等基础知识,形成集体尊严;另一方面则需要改善族际间的良好互动与切身生活体验,促成积极正面的共同印象与心理评价。当各族人民在交往交流交融中拥有正面尊严认知与良好生活印象时,就会形成一种相对确定的认同、归属与维护自觉。因此,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首先得从认知教育、族际互嵌、民生服务等公共事业的基础建设路径入手。 “教育事关民族的未来”,因为它意味着人们借此学会认识他者、认识世界并能够认识自我。因此,亟待形成一套有效反观中华民族自我的“学科体系、学术体系和话语体系”,这套知识体系能够对现实的共同生活提供足够的解释力和建设性意见,解决国内各族人民对民族议题的困惑与集体身份的焦虑。与此同时,借助广义民族工作让各族人民在认知教育中感受到彼此共同交往与奋斗的历史记忆与集体荣誉,感受到自我与他者的共生关联与彼此尊严。当然,这一路径有其受众和场域的局限性,往往校园内的学生群体接触较多,对一般民众而言影响有限,对此,就需要借助日常生活中更为切实的社会互嵌和民生服务提供铸牢路径。 就如学者王希恩指出的,社会互嵌可以“打破民族结构与其他社会结构的重合,使不同民族成员掺杂或嵌入到其他社会结构中去,从而为消除民族隔阂、实现交融创造条件”,这就意味着要减少民族身份与就业、教育和社会分层的重合,防止族裔身份与社会角色、阶层的固化和刻板印象。与此同时,改善民生以提供幸福感,用费孝通先生的话来讲,就是要实现“安其所、遂其生”的“心态秩序”。实证研究表明,“中国总体的国民幸福感并没有随着快速的经济增长而出现显著提升”,这说明仅凭经济发展不足以支撑各族人民的“获得感、安全感和公平感” ,需要切实针对不同地域、不同族裔、不同阶层的国民,提升生计能力、发展机会与公共福利等基本民生服务。 (二)各族人民价值信念的意义性提升与关怀感形成 在价值信念上,牢固的中华民族共同意识意味着国内各族人民在共同生活中存在心灵的意义依托感。这种心灵依托是建立在各族人民共认的价值信念基础上,因为,唯有将大家置于一套共善的价值理念中,才能使“焦虑的灵魂获得安顿”。一套而非一个,就在于表明它不是一家之言、一派思想或一族信仰,而是超越了局部特性与特定偏爱,超越了阶层、族裔、行业的狭隘性。同时,也表明在具体的提升路径上,绝不能采用一元化的理解与手段,对不同族裔、不同地域、不同行业的人而言,需要具备不同的针对性。 弘扬优秀的传统文化信念,内化各族人民的道德伦理关怀,是有助于中华民族共同体的稳定存续。如杨国荣所言,“道德既是人存在的方式,同时也为这种存在提供了某种担保”。从内在逻辑上讲,共同体的聚合关系本身就蕴含着自我与他者的人际、群际(族际)关系的道义维系,缺乏这种共善道德凝聚,各族人民在互动往来中就会出现排斥、冲突与冷漠现象。因此,对他者进行肯定和关心,尊崇人本、和合与公义等优秀传统文化信念,是共同体得以维系的重要前提,也是提升文化自信感的重要基础。 推动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大众化,提升现代公共关怀与规则意识,则有助于中华民族共同体的未来发展。在走向现代社会的过程中,吉登斯所讲的“意义构成型规则”越发凸显重要性,正如习近平所强调的,“人类社会发展的历史表明,对一个民族、一个国家来说,最持久、最深层的力量是全社会共同认可的核心价值观。核心价值观,承载着一个民族、一个国家的精神追求,体现着一个社会评判是非曲直的价值标准”,因此其意义构成性不言而喻。但是“规则是公共的,规则意识是个人的;社会文明程度不仅体现在政府部门制定了怎样的规则体系,而且体现在社会成员具有怎样的规则意识”。这说明为了实现集体心灵的依托,依然需要公共规则的大众化建设与完善。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