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明或野蛮:历史如何抉择 2014年是第一次世界大战爆发100周年,2018年是一战结束100周年,在这两个历史的关键时间点,欧洲以及西方世界都举行了隆重的纪念活动。特别是在2018年这一特定的历史时刻,法国总统马克龙在一战的纪念活动中公开表达,民族主义是对爱国主义的背叛,提醒人们警惕民族主义的再度抬头。 的确,站在21世纪的今天回望这段历史会看到,一战以及战后所引发的世界性变革至今影响未消。从一战到二战所延续的历史格局至今都还作为一种“结构装置”而制约着人们。由此我们更需要对这段历史进行深刻的反思。这种反思不仅仅是对战争结果的反思,更重要的是对20世纪初各国走向不同文明发展道路及其实践路径的反思。对此,我们既需要从时间上的“长时段”角度分析,也需要在结构上进行“总体史”的考察。 应该看到,这种考察不再是一种实用主义式的、为了比附甚至解决当下的现实问题而进行的历史研究。我们应该破除将历史学看作有其直接现实意义的实用主义观点,认为历史学要以史为鉴,从历史中找到解决今日所遇到的各种问题或困境的办法。其实历史学家对过去的研究不是为了直接解决当代的重要问题,而是要揭示在当时的历史条件下为什么人们会做出相应的选择,从而展现历史的复杂性,给人们带来启发。 英国历史学家麦克法兰在谈到英格兰如何成为现代世界时说:我的论点是一种反目的论的,也就是说,历史并不走向一个注定的目的地,世上也不存在一列我们大家必须攀爬的必然阶梯,相反却存在许多别样的趋势和陷阱。(27)他还说,英格兰之所以能率先实现非凡的转型,从一个农耕世界变成一个工业世界,是一组互相关联的特点导致的结果,每一个特点都必不可少,但是任何一个特点都不是现代性的十足起因。(28) 当代英国历史学家尼尔·弗格森也持相同的观点,认为历史是由临界点组成的,充满了非线性结果和随机行为。(29)正因如此,作为历史参与者的人们才需要格外谨慎,需要不断重温过去的历史,从中汲取营养,建立起正确的历史观,从而为我们的未来找寻方向。对此,尼尔·弗格森在《文明》一书中作出了鲜明的表达:目前,世界在经济、社会和地缘政治上都处于全球转变期,此时我们迫切需要对历史有一个深刻认识,没有这种认识,我们将可能重复历史的错误。(30) 的确,我们需要回到20世纪初期的历史进程中去,需要探讨这一“前所未有的大变局”的历史轨迹,如果把20世纪初年的历史看成文明与野蛮分界开始的“时刻”,那么是什么力量造就了这一分野?如果追溯历史进程,从19世纪英法完成工业化、成为庞大的帝国之后,一个稳定的结构似乎已经成型。可随着历史的行进,一个变动中的“世界”正在形成,或许可以说,一战只是这一变动所可能引发起的诸多冲突的一种,或者也可谓是种“侧滑”。但一战的出现却打断了原先的结构,也改变了原来历史演进的内在逻辑和历史进程本身,甚至影响了社会的心态和情绪。 问题就在于,置身这一史无前例的变革之中,面对多种不同逻辑行进的力量,政治家们需要具有非凡的洞察和理解并作出抉择。犹如一艘航行在茫茫大海中的船,究竟要驶向何方?如果说历史是人们的选择和创造,那么是什么要素在制约、影响其选择,创造性资源与制约性要素分别有哪些;一旦当人们作出选择,又如何能够将整个社会“成功”地纳入这一进程与结构之中? 站在100年后的今天回望1919,不同的国家走向了不同的文明发展道路,从而造成不同的民族、人群具有了不同的历史命运。对于历史学研究者,除了感叹之外,我们必须思考、探讨与回答是什么造就一个民族文明发展的方向,由此则可定位我们的未来,从而避免悲剧再度重演。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