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中亚国家间的边界问题是中亚国家间关系的难点和重要内容。这一问题既存在历史传统的影响,又打上了苏联时期行政划界的深刻烙印,在苏联解体、中亚各国独立之后,又成为各国民族国家建构中作为内部动员要素的彼此互不相让的内容,费尔干纳盆地区域尤其成为各国边界争议的关键区域。基于中亚国家间边界问题的历时性探究,分析这一现象背后所展现的内在逻辑,以及最近一段时间以来中亚各国在处理边界问题上的一些新进展,对中亚各国在国家建构与历史疆域认知方面呈现出的国家感与边疆性进行尝试性分析。 【关键词】国家感; 边疆性; 中亚国家; 划界 【作者简介】袁剑,中央民族大学民族学与社会学学院副教授,博士,研究方向为边疆与中亚问题研究。 随着近现代国际体系的形成与国家结构的现代化,当代国家的一大特征就是存在明确的疆域及边界。在此背景下,边界问题成为一个国家与周边国家关系中的重要议题,这一问题很大程度上影响着国家间关系的稳定和发展。而在这一过程中,边界本身成为塑造民族国家自身传统和认同的重要符号,也在很大程度上直接反映了整个国家与外部的区隔性特征,进而形成各国自身边疆观的整体图景。理解边界及其相关联的边疆观念,不仅有助于我们理解这些国家及其所在区域在特定时期的边疆特征,而且能够进一步推进我们对于中国周边地区的深入理解和认知。从现实政治而言,由哈萨克斯坦、乌兹别克斯坦、塔吉克斯坦、土库曼斯坦及塔吉克斯坦五国构成的中亚区域构成了当代世界政治版图的重要单元,也成为“冷战”结束之后中国西部出现的新地缘政治板块,这一区域不论对于欧亚大陆的稳定还是中国的发展,都具有重要意义。中亚各国在各自国家认知和边疆态势方面所呈现的不同特质及其内部应对方式,从一个侧面展现出各国在自身国家结构及其边疆特征方面呈现出的区域特质和历史印迹。在当今域外和周边研究的“边疆”转向中,认识和理解中亚及其内部各国边界问题生成的整体背景、历史演进及相关解决逻辑,将为我们对于中亚整体性认知的构筑提供更为全面的视角。需要指出的是,本文所涉及的中亚国家边界问题,仅指中亚各国之间的边界问题,不包括中亚国家与域外邻国(如俄罗斯、中国)的边界问题。 一、中亚区域的生态与前近代特质 中亚有其自身的特质,这种特质鲜明地体现在人类文明的历史进程中。其自身的孤立性和联系性并存,“中亚在人类历史上起了两种独特的,从某种程度上说是矛盾的作用。一方面,由于中亚大部分地区干旱以及缺乏交通上自然凭借(中亚多数大河都向北流入北冰洋)的结果,中亚的主要作用是隔离开了其周围的中国、印度、伊朗、俄国等文明。但是从另一方面讲,中亚的古代商路,也为中亚周围的诸文明提供了一条细弱的,但又绵绵不绝的联系渠道。正是依靠这些渠道,中亚周围诸文明在各自得到一些贵重商品之外,还得到了一些对方的有限的知识”。这一判断,为我们奠定了理解中亚历史与当代地缘关系的重要基础。 在此基础上,理解和认知这一区域本身在近代以来的变迁,将为我们提供认识这一区域当下和未来的基础及可能。正如美国学者苏塞克(Soucek)所言: “因其处于‘中央’位置,中亚地区过去曾是横贯东西的‘丝绸之路’国际贸易网络的中心。现代黎明时分发现的大西洋欧洲和东方诸国之间的海路航线,将这一地区地处欧亚大陆中心的优势转化为身处逆境的内陆地区。随着冷战的谢幕,我们听到更多的是关于一个解放的中亚恢复其往昔的战略和经济重要性的传闻,往往与‘丝绸之路’和重新发现这一地区地处‘中央’的优势有关。现在,在第三个千年到来之际,难以接近海运的不利条件看来再次困扰着地处内陆的中亚,其中心位置可能成为一个包袱而非一项资产。一种强有力的补偿应当是一项改进的强化措施,那就是大力发展中亚与其近邻,即俄罗斯、中国、印度次大陆、伊朗的贸易和其他关系。” 历史上,除了费尔干纳盆地,中亚地区多为游牧民族的活动区域,当地民族群体的划分往往按照其居住地的海拔高度、自然地理区域和经济作物类型来进行,并不具有明确的地域界限。 北部的草原区域和南部以费尔干纳盆地为核心的绿洲区域有着各自的历史发展轨迹,北部区域由于缺乏足够的水源和人口,在近代之前都处于边缘和附属性的位置,因此,中亚“南—北结构”中的南部因素及其所在地域,不管是在政治、经济还是文化方面,都占有压倒性优势。理解这一整体结构,将有助于我们认识近代之前中亚历史的整体走向。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