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要体史书的创立(3)
苏氏兄弟编撰《会要》一书,是出于他们强烈的时代责任感和社会现状的迫切需要。 贞元时期的李唐王朝,内忧外患交困,政治危机四伏,社会的经济情况每况愈下,呈现出与仅隔四十多年以前的开元天宝“盛世”迥然不同的严峻局面。 开元天宝时期,唐王朝经过了一百多年的发展时期,《新唐书·食货志》这样描述当时的情况: 时海内富实,米斗之价钱十三,青、齐之间斗才三钱,绢一匹钱二百,道路列肆具酒食以待行人,店有驿驴,行千里不持尺兵。 唐德宗时期的史学家沈既济也称安史之乱前“家给户足,人无苦窳,四夷来同,海内晏然”(18)。这些溢美之辞表现了言者对开元天宝“盛世”的仰慕之情,也反映了“盛世”社会的经济繁荣,政治比较安定的现实,从天宝十四载(755)起,到广德元年(763)结束的长达八年之久的安史之乱,作为李唐王朝由盛而衰的转折点,使其统治中心区域经济繁荣的景象,顷刻之间化为乌有。战乱造成“洛阳四面数百里州县皆为丘墟”(14),“东至郑、汴,达于徐方,北自覃、怀,经于相土,人烟断绝,千里萧条”(15),“及两京平,米斗至钱七千,鬻籺为粮,民行乞食者属路”(16)。安史之乱平定后,藩镇割据于内,吐蕃为患于外,唐朝政府却无可奈何。唐德宗建中年间,又遭朱泚之乱,到贞元三年,已是“诸州户口减耗,三分去二”,关中地区“北至河曲,人户无几”。尽管刺史“析户以张虚数,或分产以系户”(17),也无法掩饰人口锐减经济萧条的事实。 政治斗争也以安史之乱为分界,发生了显著的变化,变得更加严重了。安史之乱前所谓的叛逆,往往是宫廷内部父子、夫妇、兄弟之间争夺皇位的斗争,而安史之乱,则本身就是一次公开的臣叛君、下逆上的政变。此外,天宝十五载(756)五月,羽林军竟敢在马嵬驿擅杀皇帝的宠臣宰相杨国忠,并逼迫皇帝下令缢杀杨贵妃,这实际上也是蔑视皇帝至高无上权威的一次行动。此后,皇权日益被亵渎,藩镇割据,户版不籍于天府,税赋不入于朝庭,不禀朝旨,自补官吏,互相勾结,对抗中央。唐德宗即位前期,先有以朱滔为盟主,四镇联合抗唐;不久又有李希烈、朱泚称帝,甚至发生了将唐帝赶出京城长安之事。事实表明,李唐王朝正处于风雨飘摇,陷入严重的危机之中。 面对这样一种局面,人们十分怀念过去不久的盛世社会,德宗皇帝仰慕祖宗的政治,特取“贞观”、“开元”各一字,改年号为“贞元”(18)。不少有识之士也在寻找救国之方、回天之术。历史学家往往注重历史的经验教训,习惯于探索典章制度的优劣得失,希望从祖宗故事中找到良药。因此,《会要》以及其它一些有资治借鉴作用的典制著作如《通典》等于此时相继问世就不是偶然的了。 众所周知,贞观、开元等“盛世”的出现,从根本上说,当然是广大劳动人民长期辛勤劳动的结果。但也不应否认,这与唐朝统治者吸取隋“二世而亡”的教训,重视统治艺术,讲究统治方法,采取了一系列有效措施,改革和厘定了各项具体制度,从而强化了集权统治,一定程度上缓和了统治阶级与被统治阶级,以及统治阶级内部各阶层、各集团、各力量之间的矛盾冲突有关。可是,唐朝统治者根据长期的统治经验而建立和逐步完善的各类制度,他们赖以实现其统治的有效的政府机构等,到唐德宗时,已发生了很大变化。如唐朝前期实行的以租庸调为基本内容的赋税制度,由于均田制的破坏而破坏,致使“王赋所入无几”(19),德宗建中元年(780),由杨炎建议,改行两税法。又如唐朝前期中央政府实行三省制度, 中书省决策,门下省审议,尚书省六部分署执行,三省长官为宰相,各自建制,互相制约,辅佐皇帝处理军国要政。及安史之乱,两京陷没,逃亡之中,群臣散失,为了应付瞬息万变的局势,处理繁重的事务,作为权宜之计,皇帝大量使用身边的亲随人员直接参予政事的处理。久而久之,这些“内职”人员的权限越来越大,发挥日益重要的作用。德宗时期,陆贽以翰林学士而独掌制诰,代行中书之权,人称“内相”。当时尚书省六部各司的职能,由于各种专使职权的加强而削弱,有的形同虚设。各机构中缺员十分严重,建中二年(781)沈既济上疏论云: 中书、门下两省常侍、谏议、补阙、拾遗,总四十员,及常参待制之官,日有两人,皆备顾问,亦不少矣。中有二十一员,尚阙人未充,他司缺职,累倍其数。(20) 《唐会要》卷五十五《中书舍人》载: 贞元初,中书舍人五员皆缺,在省唯高参一人,未几,亦以病免。 四年二月,六员舍人皆缺焉。 地方官吏减员也令人吃惊,据《唐会要》卷七十四《选部上·论选事》云: 河北、河南、关中,止计官员大数,比天宝中三分减一。 而且,百官群僚大多素质极差,他们往往于“当代礼法,无不面墙”(21),不了解各类典章制度的内容及其始末根由和发展变化,“高谈有余,待问如泥”(22)。“官曹虚设,禄俸枉请”(23),不能胜任自己的职责。贞元十八年(802),德宗间神策军建置之由,竟然相府“不知所出”,集贤院“学士甚众,悉不能对”(24)。当时因为没有干才,至使中书舍人权德舆“独直禁垣,数旬一归家(25)”。对于这种状况,唐德宗极为不满,他说: 朕承祖宗之鸿休,获主神器,任大守重,惧不克堪,思与贤大夫共康理道,虚襟以伫,侧席以求。而群议纷然,所见异指,或牵古议而不变。或趋时会而不经。依违以来,七年于兹矣!(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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