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先生所提出的问题,是中国史学遗产中最重要的问题之一。他在其后的研究中,用 大量的事实证明在中国史学上是存在着这种“历史唯物主义的萌芽”的,从而为科学地 总结中国史学遗产开辟了新的路径。在《中国史学史研究任务的商榷》一文中,白先生 论述了“精华和糟粕”、“规律和成果”、“理论和资料”等三个问题。其中,最具有 理论意义的方面,是作者关于规律的论述。白先生指出,发掘和描述中国史学上历史唯 物主义观点和历史唯物主义发展的规律、朴素辩证法观点的历史观点的发展规律,是“ 中国史学史研究的重要任务”。同时,他还指出,研究中国史学上的技术层面的规律、 历史文学发展的规律,也是必要的。本文最后又着重强调了应当注意到“中外史学的发 展应有共同的基本规律,也必有各不相同的民族特点”(注:见1964年2月29日《人民日 报》,收入《白寿彝史学论集》(下),第595-601页,北京师范大学出版社1994年版。) 。从这两篇论文中,我们可以清晰地看到,白先生运用历史唯物主义和辩证唯物主义理 论与方法,深刻地剖析了中国史学史研究的基本问题,显示出了他的马克思主义修养发 展到了一个新的阶段。 十年“文革”,给全国人民留下了极其深刻的教训。“文革”后的拨乱反正,以及在 解放思想、实事求是的思想路线指引下,中国学术界的马克思主义水平大大提高了。在 这样的历史条件下,在新的历史时期,白先生在历史研究和社会活动方面,都显示出他 作为一个忠实的和成熟的马克思主义者的本色。这个时期,是他的学术生命最活跃的时 期,他把马克思主义理论和方法运用到他所涉及到的一切领域。他发表了关于对中国封 建社会认识的理论,关于中国历史上民族关系主流的理论,关于马克思主义史学在中国 的传播和发展的认识,关于史学遗产的新认识,主编了具有中国史学特点的《史学概论 》,以及关于建设有中国特色的马克思主义史学体系的理论,关于中国通史和中国通史 编纂的理论,关于历史教育的理论等等(注:参见《关于中国封建社会的几个问题》、 《中国历史的年代:一百七十万年和三千六百年》、《关于中国封建社会的发展》(以 上收入《白寿彝史学论集》上册,第3-40页);《关于中国民族关系史上的几个问题》( 收入《白寿彝民族宗教论集》第46-65页,北京师范大学出版社1992年出版);《六十年 来中国史学的发展》(收入《白寿彝史学论集》下册,第639-649,北京师范大学出版社 1994年出版);《关于<谈史学遗产>》、《谈历史文献学》、《谈史书的编纂》、《谈 历史文学》(收入《白寿彝史学论集》上册,第494-550页);白寿彝主编《史学概论》( 宁夏人民出版社1983年出版);《关于建设有中国民族特点的马克思主义史学的几个问 题》、《关于史学工作的几个问题》(收入《白寿彝史学论集》上册,第307-341页); 白寿彝主编《中国通史》第1卷(导论卷)(上海人民出版社1989年出版);白寿彝著《历 史教育和史学遗产》(河南人民出版社1983年出版),《白寿彝史学论集》(上)第155-30 6页等。)。他的这些认识和理论,有一个鲜明的特点,那就是:在马克思主义唯物史观 基本原理指导下,结合具体的研究对象,根据可靠的事实和文献,提出新的结论,进行 新的理论创造。这不仅坚持了马克思主义唯物史观,而且是对马克思主义唯物史观的丰 富和发展。 概括说来,这就是一位爱国者发展成为马克思主义者的历程。白寿彝先生以其丰富的 理论遗产和史学著作,表明了他是一位热忱、忠实而卓有成就的马克思主义史学家。 二、博洽、专精、卓识的史家 白寿彝先生是一位兼擅博洽、专精而又以卓识著称于世的史家。白先生的著作,有中 国交通史、中国伊斯兰教史、回族史、中国史学史;他主编的著作有《中国通史纲要》 、《史学概论》、《回族人物志》(4卷本)、《中国通史》(12卷22册);他的论集有《 学步集》、《史记新论》、《历史教育和史学遗产》、《白寿彝民族宗教论集》、《白 寿彝史学论集》(上下)、《中国史学史论集》等。其中,《白寿彝史学论集》包含了八 个方面的内容,它们是:中国封建社会,历史教育,史学评述,史学遗产,史学史论, 史学史教本初稿,朱熹撰述丛考,序、跋、书评、札记。综上,可见他的博洽。 白先生治史,不赞成务广而疏,提倡博洽与专精互补。他撰写的《中国交通史》出版 后,被认为“举凡有关中国交通文化而可为典据之文献,全部搜用无遗,且都注明出处 ,确是一部标志着中国交通文化史著中最高水平的作品。”(注:牛岛俊作《中国交通 史》日译本序,见《中国交通史》附录,河南人民出版社1987年重印本。)值得注意的 是,此书出版后50年即1987年河南人民出版社重印时,国内尚无此类著作问世。由此, 我们又可以略知撰写此书的艰难。白先生早年曾致力于朱熹思想研究,有些文稿在“文 革”中遗失了,现就仅存“朱熹撰述丛考”所收的7篇论文来看,他在这方面的研究是 有深厚功力的。白先生关于回族史的研究,半个多世纪以来,一直被认为是起到了奠基 的作用和开拓的作用,受到广泛的关注(注:参阅李松茂《白寿彝和中国回族研究》, 载《云南民族学院学报》2002年的3期。)。白先生关于中国封建社会的研究,如他与王 毓铨先生合作的《说秦汉到明末官手工业和封建制度的关系》以及他自己撰写的《明代 矿业的发展》(注:见《白寿彝史学论集》(上),第46-142页。),都是有精深研究的论 文。白先生关于中国史学史的研究,更是蜚声中外。他在20世纪60年代中期撰写的《中 国史学史教本》上册(注:见《白寿彝史学论集》(下),第829-998页。),尽管他本人 事后并不十分满意,但在当时确是达到了最新的高度,在今天仍有许多值得参考的地方 。他在80年代所著《中国史学史》第一册,反映出了他在理论思考和撰述体系上对中国 史学史的整体认识;他的《中国史学史论集》一书,大多是精粹之作(注:《中国史学 史》第一册,上海人民出版社1986年8月出版;《中国史学史论集》,中华书局1999年4 月出版,2001年10月第2次印刷。)。 当然,博洽和专精,最终还是要体现出卓识来,才可能产生出创新的学术。这一点, 正是白先生治史的特点和优点所在,是他在学术界受到人们敬重和钦佩的根本原因所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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