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出了中国史学史领域中的一些重大问题并对之作了精辟的分析。白寿彝先生在中国 史学史研究领域有丰富的思想和识别心裁的卓识。例如: 第一,对史学遗产的高度重视和精辟分析。这是白先生史学史思想的一个重要出发点 。白先生在1961年发表的《谈史学遗产》长篇论文,可以看作是作者关于史学遗产的一 份“宣言”。文中论到了整理史学遗产“是一种有意义的工作”,并从史学在意识形态 和现实社会的关系中的地位、中国史学发展的规律、史学遗产中的重大问题同当前历史 的关系等三个方面论证了这种意义。文章对史学基本观点、历史观点在史学中的地位、 史学工作的作用、史料学、历史编纂学、史学家和史学著作、史书体裁等七个方面的遗 产作了精辟的分析。文章还就“精华和糟粕”、“要百家争鸣”等问题发表了见解”( 注:《白寿彝史学论集》(上)第462-486页。)。这篇论文首次详尽地论证了史学遗产的 重要性,反映了作者对于史学遗产同现实社会、历史研究、探讨史学发展之密切关系的 认识。白先生后来的许多论著,如《中国史学史研究任务的商榷》(1964年)、《中国史 学史教本》上册(1964年)、《谈史学遗产答客问》(1981年)、《史学概论》(1983年)等 ,都是从这篇论文发展而来的。 第二,科学地认识历史发展过程。1984年,白先生在讲“中国史学史上的两个重大问 题”时指出:在新的历史形势下,“我们的史学史工作也应该甩掉旧的躯壳,大踏步前 进,把新的史学史学科早日建立起来。”为此,他认为“有两个重要问题,是应该多下 点工夫及早解决的。”他说的第一个问题,“是对于历史本身的认识的发展过程”,如 “是社会存在决定社会意识,还是社会意识决定社会存在?社会发展是有规律的,还是 无规律的?群众是历史的主人,还是杰出人物是历史的主人?”“还有,生产状况的升降 ,地理条件的差异,人口的盛衰,以及历代的治乱盛衰,史学家、思想家和政治家对于 这些现象如何认识”等等,都是属于这一类问题。所谓规律,就是要通过对这些问题的 研究和提升去发现,去概括。白先生举出《史记》、《通典》、《资治通鉴》、《通志 》、《明夷待访录》、《日知录》、《文史通义》等著作,说明规律是可以被认识的。 他尖锐地指出:“我们对于以上这些著作,在理论上的发掘很不够,对于历史本身的发 展过程,缺乏总结,以至我们关于史学史的专书中的表述,显得内容贫枯”(注:《白 寿彝史学论集》(下)第603,604页。)。白先生的中国史学史论著富于理论色彩和思想 深度,皆出于探索规律的这一撰述宗旨。人们从这里可以得到两点重要启示:一是科学 地认识历史发展过程,是认识史学发展的基础;二是对史学名著在理论上进行发掘和总 结,是科学地认识历史发展过程的途径之一。 第三,全面地和深入地认识“史学的社会作用的发展过程”。这是白先生讲的两个重 大问题的另一个重大问题,主要是指“史学的成果是否对社会有影响,史学家是否重视 历史观点对社会的影响,以及历史知识的传播对社会的发展是否起作用?”白先生举出 《诗》、《易》言论和汉、唐史事进行论说,指出:“其实,在中国史学史上,这是一 个老问题,不少古人曾经用言论或实践回答了这个问题,但在我们研究史学时,很少注 意这个问题,甚至有时还觉得这是一个狭隘的、实用的问题,不愿理睬。我觉得,应该 把这个问题重视起来,给它以应有的地位”(注:《白寿彝史学论集》(下)第603,605 页。)。这个问题以及上面所讲的那个问题的提出,都是有针对性的、为着推进中国史 学史研究而提出来的。白寿彝先生认为,直到20世纪80年代初,关于中国史学史的著作 ,“有一个比较共同的地方,就是它们受到《隋书·经籍志》和《四库全书总目提要》 的影响相当大,史书要籍介绍的味道相当浓。金毓黻先生的《中国史学史》和刘节先生 的《中国史学史稿》,是两部比较好的书,但也似乎反映它们由旧日的史部目录学向近 代性质的史学史转变的艰难过程(注:《白寿彝史学论集》(下)第603页。)。金著撰于2 0世纪30年代,出版于40年代;刘著撰于50年代,经后人整理、出版于80年代初。白先 生的这番话,是指出了80年代治中国史学史的路径。关于上述两个重大问题,他的结论 性意见是:“在中国史学史上,重要的问题不少,这两个问题,恐怕是当前更为重要的 问题。在史学史的编撰上,一个史学家一个史学家地写,一部史学名著一部史学名著地 写,这可以说是必要的,也可以说是研究过程中所难免的。但是否可以要求更高一些, 要求更上一层楼,是否可以把这些以人为主、以书为主的许多框框综合起来,展示出各 个历史时期史学发展的清晰面貌呢?这当然不容易,但总还不失为一个可以考虑的前进 方向吧”(注:《白寿彝史学论集》(下)第605页。)。这就是白先生说的“甩掉旧的躯 壳”,研究和撰写新的中国史学史著作的基本要求。 白寿彝先生在中国史学史领域的卓识,还反映在他关于史学同经学、子学之关系的认 识,关于对史学史之古今论述的重视,关于中国史学史分期的标准和原则等,这里就不 一一论述了。 提出了关于中国历史分期的新认识。这在《中国通史纲要》一书反映得尤为清晰。本 书原是写给外国读者阅读的。但是,作者通过这部书在探索中国历史的进程及其阶段性 特点方面,取得了许多新的进展,可以认为是突破性的创获。如对于中国历史划分阶段 的看法,白寿彝先生提出了独到的见解,这不仅表现在对于纵的段落的划分,更重要的 是在对于每一段落的时代特点的把握。具体说来,白寿彝先生以社会生产力的发展、阶 级关系的变化、阶级斗争的发展、少数民族地区的发展和中外关系的发展等五个方面的 因素,把中国封建社会划分为四个发展阶段,并以此论证每一个发展阶段上的不同的特 点;认为与此相适应的是地主阶级经历了由世家地主、门阀地主、品官地主到官绅地主 的变化;同样,农民阶级也相应地由编户农民、荫附农民转变为佃农;认为封建社会的 这一发展过程,在剥削关系上反映出国税和地祖由统一到分离的发展过程,而这个发展 过程同地主阶级的变化、农民阶级的变化、农民起义口号的变化、封建国家经济政策的 变化等等,是一致的;认为民族杂居地区和广大边区的封建化在中国历史发展中作用重 大,也具有划分历史阶段的意义。白寿彝先生的这些精辟的见解,或发前人之所未发, 或推进了前人的见解,显示了他对于中国通史之研究和撰述的全局的器识与创新的精神 。 提出并论述了关于中国历史的一些重大理论问题。这在《中国通史》第一卷中集中地 反映出来。作为多卷本《中国通史》的导论,它的基本宗旨是:在历史唯物主义指导下 ,结合中国历史发展的史实,一是阐述如何认识中国历史的一些基本理论问题,二是阐 述《中国通史》在历史编纂上的理论依据和基本要求,三是阐述中国历史与世界历史的 关系。这些阐述,填补了历史理论研究与中国历史研究这两个方面的一些空白,有突出 的理论创新意义,如: --关于中国历史上的统一问题,认为:统一的多民族国家是逐渐形成起来的。提出 了统一的四个类型的论点,即单一民族内部的统一,区域性多民族的统一,全国性多民 族的统一和社会主义的全国性多民族的统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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