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阿巴赖台吉的游牧地
    阿巴赖台吉(?～1671)是鄂齐尔车臣汗的异母弟，小和硕特部的第二号人物。他与兄长鄂齐尔图继承了父亲拜巴噶斯的兀鲁思，以及叔父顾实汗的游牧地。根据17世纪蒙古文文献和俄罗斯档案记载，阿巴赖台吉的游牧地分布在和硕特北部，也是卫拉特北境。
    1648年冬，阿巴赖台吉在吹河过冬。(65)
    吹河即今天吉尔吉斯斯坦和哈萨克斯坦境内的楚河。但是，这里没有阿巴赖台吉的领地。1647年，卫拉特联军进军喀喇卡尔巴克。会师后，阿巴赖临时在其兄鄂齐尔图台吉领地上过冬。
    1652夏，阿巴赖台吉在博罗鼐之乌孙呼济尔图过夏。(66)
    博罗鼐，徐松《西域水道记》记载：“额尔齐斯河西北流七十余里，西会布昆河，河在阿布达尔摩多河之北百余里。源发自喀拉玛山，东南流经博罗鼐山南，凡百里，为布昆河。”(67)此处的“东南流经博罗鼐山南”，意为从东南方向流过来，经博罗鼐山南。据此，博罗鼐位于布昆河北、喀拉玛山西北，(68)也即斋桑泊西北。乾隆《大清一统舆图》将该河标为“布坤必拉”。(69)乌孙呼济尔图应该是属于博罗鼐地方的某地。
    1657年冬十月，咱雅班第达到贝什喀河旁阿巴赖寺，为新建的阿巴赖寺开光。咱雅班第达“在那里”于布昆河过冬。(70)
    据俄国人费奥多尔·伊萨科维奇·巴伊科夫(Theodor Isakovich Baikoff)1655年5月目击称，阿巴赖寺在额尔齐斯河与贝什喀河汇合处，当时尚未竣工。(71)该寺1657年秋末落成，冬初十月请咱雅班第达等高僧为之开光。该寺是阿巴赖的政治文化中心，今地在哈萨克斯坦乌斯季卡缅诺戈尔斯克（Устъ－Каменогорск）以南70公里。2009年8月15日，笔者一行对阿巴赖寺遗址进行实地考察。该遗址，当地哈萨克人称之为“卡尔梅克库尔干”，意即“卫拉特人的城堡”。遗址在名叫阿巴赖吉特卡（Аблакетка，意即阿巴赖寺）的小河上游支流畔。该河上游有两条小河，一名西伯（据说是意为“寺庙”的蒙古语süme的音变）河，一名乌梁海河。阿巴赖寺遗址就在西伯河北岸。寺西边、西北边和北边有大山做自然屏障，东边、东南边和南边垒墙做围栏。整个寺庙呈南北向长方形。该寺在额尔齐斯河南群山之间，山中高地草原，水草丰美。
    1657年，咱雅班第达完成该寺的开光仪式后，到布昆河过冬。布昆河，在斋桑泊西北。关于布昆河名称，徐松引用松筠和爱星阿的奏折解释道：“哈萨克、回语，布昆为蚊蠓总名。每年五六月间，山雪消融，众水汇流入河，沿岸冲刷，水势散漫，荡漾满滩，偏生芦草，聚育蚊蠓。”(72)
    1660年冬，阿巴赖在爱古斯察罕托海。为了和兄鄂齐尔图台吉作战，阿巴赖在阿拉癸结集。然后又在阿拉癸的噶顺之图莱鄂勒浑集会。1661年四月阿巴赖在额敏河流域吃败仗，从那里越过哈玛尔达巴，退向额尔齐斯河的阿巴赖寺。(73)
    爱古斯察罕托海，在爱古斯河下游。爱古斯河即今哈萨克斯坦境内阿亚古兹河，察罕托海，蒙古语，意为“白色的河湾”。这个地方现在的地名为“Актогай”（阿克托盖），在哈萨克语里仍为“白色的河湾”之意，显然是对原蒙古语地名的翻译。(74)
    阿巴赖台吉结集军队的阿拉癸地方，在《雷纳特1号地图》解释图上的编号为204，在塔尔巴哈台山西北，今哈萨克斯坦的阿亚古兹河发源地西北。 《西域图志》记载了一座“阿拉癸鄂拉”，在迪化州南，为裕勒都斯山的关隘，(75)不能与此处的阿拉癸相混。但是，据《西域同文志》记载，那座阿拉癸山的名字，托忒文写作Alaγui uula，为“危险之意，山石高峻，难于行旅，故名。”(76)《西域同文志》所载该山名的含义倒是与我们的阿拉癸的意思一致。
    噶顺之图赖鄂勒浑，地望不详，但据“阿拉癸的噶顺之图赖鄂勒浑”这样说法，这里必定是阿拉癸的某一处。诺尔布认为，今哈萨克斯坦境内谢米巴拉金斯克（今作塞梅伊）以南的小河阿什苏（与蒙古语的噶顺河同义，即苦水）即这里的噶顺。(77)塞梅伊位于东哈萨克斯坦州北部额尔齐斯河流域，与阿拉癸相距甚远，所以这个推测不可能成立。
    哈玛尔达巴，是位于塔尔巴哈台城东北方向的塔尔巴哈台山一个岭。乾隆《大清一统舆图》将该山岭标为“哈玛尔达巴汉”。(78)
    阿巴赖南下入额敏地区，失败之后仍退向额尔齐斯河流域的大本营。
    1661年冬，阿巴赖台吉在哈尔巴盖。1662年正月，在布昆河过新年。(79)
    哈尔巴盖，汉文又作哈尔巴哈、哈尔巴噶等。该河为今哈萨克斯坦的Каргоба河，源于塔尔巴哈台山北麓，北流到斋桑泊西南一带。布昆河，见上文。
    《咱雅班第达传》记载说明，阿巴赖台吉的领地分布在塔尔巴哈台山以北、斋桑泊以西以北额尔齐斯河流域。蒙古文史料记载得到了17世纪50年代俄罗斯档案文书的有力证明。
    1654年6月25日，受沙皇米哈伊洛维奇派遣，费奥多尔·伊萨科维奇·巴伊科夫从托博尔斯克前往中国，路经阿巴赖台吉(80)兀鲁思。巴伊科夫一行从托博尔斯克城出发，逆额尔齐斯河而上。他们到达叫做白水河的河流和与之不远的著名的亚梅什盐湖（Ямыш）一带后，开始进入卫拉特人的势力范围，这一带已经被说成是阿巴赖台吉的兀鲁思。他们首先到了名叫卡班加松（Кабан－гусан）的卡尔梅克（即卫拉特，下同）寺庙。从那里走了两天，到达多隆卡拉盖（Долон－карагай，蒙古语，意为七棵松）。从那里走一天到达延库利河（Ен－куль），又行三日，到达一座喇嘛庙。喇嘛庙有庄稼地，由布哈拉人耕种。从喇嘛庙走七天，到额尔齐斯河右岸山区。山区有阿巴赖台吉的许多游牧民。来到草原上，见到阿巴赖的游牧民。再走一周时间，来到阿巴赖的布哈拉农民那里。从那里赶一天路到了阿巴赖台吉处。巴伊科夫一行随阿巴赖台吉在额尔齐斯河流域的宗穆顿河（Дцзом－дун，蒙古语，意为百棵树）、乔古利亚克河（Чогуляк）、恰拉河（Чара）沿岸游牧，然后到了贝什喀河（Бешка）。巴伊科夫目击，在贝什喀河汇入额尔齐斯河之地，阿巴赖正在建造一座城，工匠是来自中国的。实际上，所谓的“城”，指的就是阿巴赖寺。工匠是阿巴赖台吉从清朝请来的，这在理藩院满文题本资料中有明文记载。从贝什喀河出发经10天行程，又到阿巴赖台吉的布哈拉农民那里。从这里到达Темир－чурга河，即特穆尔绰尔郭河。从此河以南，就变成了准噶尔部的牧地。(81)
    据此，阿巴赖台吉的兀鲁思分布在额尔齐斯河右岸的亚梅什湖以南，经额尔齐斯河两岸的诸多河流流域，南到特穆尔绰尔郭河一带。据巴伊科夫说，特穆尔绰尔郭河是阿巴赖过冬的地方，该河流入额尔齐斯河。从特穆尔绰尔郭河到哈剌呼济尔河（Кара－Кучир）需要一天的路程，哈剌呼济尔河也流入额尔齐斯河。(82)哈剌呼济尔河在《雷纳特1号地图》解释图上的编号为181，其右支流应为特穆尔绰尔郭河。据《大清一统舆图》，特穆尔绰尔和必拉（即特穆尔绰尔郭--引者）发自珠鲁呼珠（即珠尔呼珠山--引者）北入斋桑泊。(83)考之于今地，该河应为今哈萨克斯坦的硕尔噶河（Шорга，其今名显然是原蒙古语名Corgo的变音），发源于中国境内的塔尔巴哈台山，往北流入斋桑泊。
    根据蒙古文和俄文档案记载，阿巴赖台吉的游牧地分布在塔尔巴哈台山以北、斋桑泊以西以及斋桑泊以北额尔齐斯河流域，北边直到亚梅什湖（位于哈萨克斯坦的巴甫洛达尔市以南额尔齐斯河岸边，今称亚梅舍沃）。